尹清洋细想, 觉得太荒谬了，
一个欺骗他那么久的骗子，被戳穿骗局后没一句道歉, 不告而别三年。现在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以莫名其妙的身份插手他私人的事。
凭什么？
尹清洋盯着他, 嘀咕：“肖总怎么可能没办法理解, 您明明没少睡过人。”
“咬成这样, ”他指了指颈后牙印, 认真问：“这样很严重吗？也不严重呀, 肖总是不是忘了，您本事可比我男朋友大好多。”
“不是，”肖鸠像是想解释, 又来不及，“我是在关心你, 洋。”
“不用, ”那个称呼在一半就被打断, 面前人眼底流露出再明显不过的厌恶，矢口反驳：“我不需要肖总关心，越关心我就越恶心。”
完全没注意，在这句话脱口而出后，肖鸠的脸色难看到如何可怕的境地。
尹清洋收到李醒的消息, 说应酬已经结束，叫了司机接他们回家。他就没再管肖鸠, 扭头就往酒店门口走，
门外停着几辆车，他正要打电话问李醒在哪时，迎面走来一个人,
“尹清洋？”章聪叫住他，“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见肖鸠了吗？”
问人是一回事，他主要还是想看看尹清洋会是什么反应。结果面前人愣了下神，仿佛压根不认识他口中的人，迷茫道：“我不知道，谁啊？”
章聪心里嘎嘣一下，想，完了。
他又跑到包间里问，也没人知道。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也不会，章聪最后还是从保洁嘴里问出来的，说卫生间站着一个模样很好的男人，站好久了，也不动。
章聪连忙跑过去，见到人的一瞬间就呆住了。
肖鸠手心里往外滴血，不知道抓了什么东西，紧握的拳微颤。他目光平静到甚至空洞的地步，一瞬不移的盯着某个位置，
章聪愣着神上前，想晃一晃他肩膀，问他怎么了。
然而手刚碰到他衣服，这人就好像被针刺到一样，迅速躲开，脸色变得更苍白，肖鸠这才抬起视线，冷着眸子盯他。
“你，”章聪无法理解，“你是破产了？怎么这样？”
肖鸠重新垂下眼，“没有。”
他一出声，章聪更是吓了一跳，那嗓子像被刀片划了似的，怎么能哑成这样。
后来再问什么，肖鸠都不说，他沉默去停车场开车，路上章聪提醒他好几次，手里还有血，他跟没听见似的，完全不管。
章聪也不敢让他开车，把他劝到了副驾驶。
因为很多年没回国，肖鸠在国内的房产都搁置太久，前两天才刚找保洁来打扫，屋里缺很多日常用品。章聪进屋后，发现自己连双拖鞋都找不到，
他只好把肖鸠留在家里，自己去买了些日用品。
回去的时候还在家门口见到了熟人，章聪很热络的打招呼：“刘医生，好久不见啊！你怎么主动来找肖鸠了，你不是很怕他？”
刘一城原本急得团团转，见他来了就跟见到救命稻草似的，连忙问：“肖总是不是在家？我怎么敲门没人开，章少爷能进去吗？”
章聪边掏钥匙边嘀咕，“不应该啊，我走的时候他还在屋里，怎么会不开门。”
听他说完，刘一城的脸色刷的就白了，他还没来得及把门拉开，这人就已经从门缝里窜了进去，急得好像要去手术室抢救似的。
章聪刚想吐槽，进屋以后，嘴边的话却半句吐不出来，
走的时候，屋里干干净净，这时候地上却有非常明显的鲜血痕迹，虽然只是零星几片，但格外醒目，一直拖到卧室。
刘一城正使劲在敲卧室的门，脸色变得又臭又凶：“肖鸠！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给我开门，我现在就报警，把救护车叫过来，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这些丢人的病！”
这幅场景怪诞又荒谬。
寂静中，章聪以为这法子没法奏效时，门锁却嘎吱一声响了。男人垂着眸站在门边，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
如果不是他握着刀刃的手，鲜血淋漓。
“刘医生，”
肖鸠抬起眸，唇艰难动了动，“得麻烦您，帮我看看。”
·
离开酒店后，尹清洋就一丁点都懒得想刚才发生的事。他抱着李醒，很勉强的打了车，回到了他们的那个小出租屋里。
李醒醉得更厉害了，干脆昏睡过去。
他盯着身边人看了半晌，想着先去做个鸡蛋汤。正打鸡蛋的时候，放在橱柜上的手机嗡的震动，弹出一通陌生来电，
他接通：“喂？”
是章聪的电话。
电话里并不能把话说清楚。也不清楚章聪找来干什么，他不好拒绝，就顺着对方的意思，在后天下午三点去了约定好的咖啡厅。
章聪一见到他，脸色就变得格外怪异。
“章少爷，”尹清洋坐下来，“找我什么事呀？”
章聪也不跟他拐弯抹角：“是肖鸠的事。”
面前人像是不理解，圆而清透的眼里显出困惑。
“尹清洋，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但这件事确实非你不可。”章聪表情严肃：“如果你做这件事，我保证，你会比几年前拿到的好处还要多。”
他自觉这话没什么笑点。
但尹清洋却笑起来，笑里有些说不清的意味。
“肖鸠他有病，需要你陪着他，你也不需要，呃，像几年前那样跟他做那种事，你只需要让他看到你，偶尔靠着你就行。”章聪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尽管提条件，钱或者别的，生意也行。你和李醒应该很需要机会。”
尹清洋止住笑，垂眸掩住神情，“肖总怎么不找其他人啊？”
“其实吧，”章聪解释说：“他还是跟你时最舒服，能找你就不去找别人了。”
尹清洋瞥了他眼。
其实在来之前，章聪并没有对能成功抱太大希望。他虽然不了解尹清洋，但只是从肖鸠从前对这人只言片语的描述里就能感觉到，
尹清洋该是个热烈又坦率的人，敢爱敢恨的真性情。
那样的性子，又被肖鸠设局、不告而别三年，章聪根本不信尹清洋不记仇。要不是那个姓肖的突然病发，还严重到那种地步，他才不会自讨没趣的插手这事。
两人默契的陷入沉默。
章聪尴尬一笑，摆了摆手，刚想说自己就是随便说说，不成也没什么。
“我能先去看看吗？”尹清洋抿了口奶茶，抬眸直视他，那双眼太干净以至于他看不出任何杂糅情绪，仿佛真的只是好奇，“总要知道肖总的病有多严重嘛。”
章聪丁点没怀疑他，很爽快的答应了。
路上大概要半个小时。章聪是个话痨，跟他讲了很多这些年发生的事，等到了地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尹清洋睡着了，竟然根本不关心。
尹清洋下了车，揉把脸，
在发现居然是他住过的一处别墅后，还有些惊讶，毕竟肖鸠在国内的房产有很多，居然还会住这种旧房子。
章聪像看出他在想什么，边拧钥匙边问：“听助理说，好像你跟了他以后，第一个住的地方就是这里？他特别喜欢在这住。”
尹清洋眨了眨眼：“太久了，我都忘啦。”
嘎吱——
在开门前，尹清洋想象过很多个眼前会出现的场景。他觉得，生病嘛，无非就那样，吊着水躺在床上，顶多昏迷不醒，插着呼吸器。
见多了，尤其是肖鸠做样子给他看的，数不胜数。
可等章聪让开身，他清楚看到屋里场景时，还是非常意外的挑了眉。这间房间太久没人住，屋里除了一次性床单被罩外，空空荡荡。
男人手里握着刀，伤口纵横手背。
一些尚且新鲜的血迹染在床单上，被胡乱揉成一团。肖鸠缓慢抬眼，生得温润的眉眼布满狂躁戾气，扯松的领单吊着，显得很狼狈。
却在看见他的瞬间愣神，流露出一种几近病态的渴求。
尹清洋盯着他，面无表情。
“大概就是这个状况，”章聪叹气，“我之前也只是听他说过，没想到发作起来这么严重。他以前好像没怎么犯过病，”
“啊，”尹清洋很同情似的，语气低落：“肖总好可怜。”
章聪差点惊得眼珠子掉出来，
他立即扭头，跟这人纯真干净的眸子一对视，居然没法生出任何怀疑，甚至不由自主的想，可能尹清洋就是太心软了？
好像也成立，天生浪漫主义的人，确实很容易心软。
被尹清洋用这样的眼神看了半晌，章聪扭回头，“那就拜托你了，帮个忙，后面需要什么尽管提，我都会满足。”
尹清洋看着他离开房间，关上门。
空调嗡声很重，
窗外种着绿化带，葱茏树木遮住大半个窗。光从缝隙里投进来，在地上斑驳成片，跟数年前那件重症监护室里的场景一模一样。
尹清洋时常想，如果没有遇到这个人，母亲是不是就能安然无恙的活，
“洋洋？”肖鸠松开抓着刀的手，嘶哑嗓音里透出疑惑和惊喜。大概很惊讶能在这里再见他，肖鸠试图擦干净手上的血。
正挣扎时，恍然觉察到青年已经停在面前。
尹清洋低头注视他几秒，蹲下。这人迎着光，那双眼便被映得璀璨清透，跟多年前在他怀里羞愤撒娇时的模样几近重叠。
那只拿画笔的手抬起，蜻蜓点水般止在他脸侧，
几乎可以被忽略的皮肤接触，却仿佛拥有致命吸引力，肖鸠极其克制的隐忍，眼里肉眼可见的泛红，双手都在抖。
他听见面前人开了口，用天真口吻问他：“肖总喜欢这样？”然后手松松抬高，
啪——
一记清脆巴掌！
尹清洋看他的眼神讥嘲又厌恶：“那这样呢，肖总。”
作者有话要说： 反正我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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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捅了沙雕猫窝》by恣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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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日更新改到晚上九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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