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和宫女们全部都下去了，宽敞明亮的殿宇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样，就好像还在明州城里的时候一模一样。
想到这些，蒙千言的心里在暗暗感慨，不知今生今世是不是还有机会再过起来那样的日子。
他在外，她在家，她每天在家里等他回来吃饭。
简单的日子，温馨而踏实。
她抬起头来，洛子衍也正发呆。
“在想什么？”蒙千言轻轻问。
“在想我们刚成亲的时候。”洛子衍的嘴角啜着淡淡的笑意，“我很想念那个时候。”
“我也是，可是我们没有机会再回去了吧。”
“会有机会的。”
“也许吧。”蒙千言笑了笑，“我们先吃东西吧。”
“嗯，你尝尝这个，我看这个还没有动。”洛子衍一边说，一边把菜肴夹进她的碗里。
蒙千言夹起来，轻轻的咀嚼，“蛮好吃的。你也吃吃看。”
“好啊。”
两个人的晚膳，吃得温馨平静。
可是当蒙千言有了饱腹感之后，她突然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她的弯眉微微蹙起来，她好像还是有些排斥。
“来人。”洛子衍出声了，“把这些撤下去，朕和皇后要梳洗就寝了。”
“是。”
素萃带着人收走了膳食，又准备好了热水。
从水汽腾腾的浴桶里出来，两旁侍女为她擦赶紧水渍，整个人的皮肤都是嫩白嫩白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的水珠，还散发着玫瑰的香气。
蒙千言在梳妆台前坐下来，看向两旁的宫人。
“你们都退下吧，本宫自己来就好。”
宫人已经习惯了，应声点头下去了。
蒙千言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仿佛还是五年前那副面庞。可是眼神里，却有一种形容不出的东西。
像是畏怯，也像是反感。
她的眉心蹙得更紧，面前又缓缓走来一个影子。
洛子衍轻声说，“千言，我们去睡吧。”
蒙千言转过身子，看着他，嘴唇轻轻的蠕动，“困了么。”
“当然，已经很晚了。”洛子衍勾了勾唇角，抬起双臂把她揽在怀里，“来，我来抱你上榻去。”
他的臂弯和以前一样有力，他的胸膛和以前一样解释，淡淡的栀子花香肉一如从前。可是，在他抱起她的那一瞬，蒙千言的内心只觉得一个激灵，她好排斥，好排斥这种近距离的接触。
电光火石间，她的脑海里闪过了华如敏跪在地上的哭泣的那个画面。
她的衣襟敞开，雪白的肌肤露在外面，她哭起来，肩膀一抖一抖。
洛子衍将她放在了床上，她突然就一个翻身滚到了床的最里侧，她的背脊紧靠着后面的墙壁。
她迷蒙起双眼，“喏，我好困。”
“困了么。”洛子衍也躺了下来，抬手，放下了那一重重厚重的帷幔，他翻过身，面对着她的脸。
他抬起手指，去抚摸她的面颊。
她感觉了那抹触碰，身体莫名的僵硬起来。
“怎么了？”洛子衍问。
“我，我就是困。”她慢眯着眼睛说道，实际上，她的心神分外的清明。
“可不可以一会再睡。”洛子衍挪了挪身子，靠她更近，他的呼吸也急促起来，她赶到额头一抹温热，那是她曾经最熟悉的唇。
可是，这张唇在那一夜，是否也触碰过了别人。
像是吻她这样，也吻过华如敏。
一想到这里，蒙千言下意识地往后扬起了头，脱离了他的吻，“不要。”
洛子衍在那一瞬，他感受到了蒙千言的拒绝，因为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寒颤。
怎么会是这样？
洛子衍着实一愣。
从前的蒙千言，无论嘴上是如何拒绝的，可她的身体从来没有这样过。
蒙千言不想面对洛子衍，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
于是她把头埋进了被子里，故意紧闭着双眼，“我好累，好困，我想先睡了。”
“也好，你先睡。”洛子衍轻轻地说，然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千言在拒绝他了。
他能够感受得很清晰。
在 短暂的不解后，他也慢慢明白了过来。
是因为那一夜，他被母妃“暗算”了，喝了那种酒，他做错了事，他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在某种角度而言，那算是背叛。
所以千言才过这样的吧。
因为他的身体触碰过别人的身体。
洛子衍懊恼极了，他一向算是谨慎，可万万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很悔恨，却没有改变这件事的办法。
迁安和很多女子都是不同的，这一点在他五年前他就非常得清楚。也许别的女子可以轻松接受丈夫的三妻四妾，但是对于千言来说，那很难很难。
后宫里多了那么多妃嫔，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这个过程对她而言，应该会特别痛苦。
他看着她闭着眼睛的脸，他心疼极了。
她的睫毛在微微颤抖，或许她根本就没有睡。
“千言，那是我的错，但是我保证，没有下一次了。”他轻轻地说道，他知道她一定听见了。
是的，她很清醒，她听得也很清晰。
可她依然不知道，她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就这样就此作罢吗？
她也很想，可她好像真的做不到。
“千言，原谅我。”他说，而后他再次吻上她的额头。
她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她迅速坐了起来。
她甚至有些惊恐地望着洛子衍。
洛子衍也坐了起来，“我就知道你没睡。”
“我睡不着的。”蒙千言坦诚地回答。
“是因为上次的事？”
“是，就因为那件事。”
洛子衍的眉头深深皱着，她看得见他眼里的痛楚都是真的，他说，“对不起，是我的错，可事情已经发生，我希望你原谅我。”
“我原谅你啊。”蒙千言说，“可是我的身体在抗拒，我也没有办法。”
她抱住了自己的头，“你知不知道！你触碰我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全部都是你和别人在一起的画面！我不知道，你和华如敏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一样！我想到这些，我真的很痛。开始用膳的时候我也还好，我以为我能接受的。可是你碰我的时候，我真的，真的好像在你的身体上感受到了别的女人的气息。我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我要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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