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是什么感觉?”
“它会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吗?”
……
妖兽少年絮絮叨叨地问了一堆问题, 而对于度南书和云衍所能给出的一切答复,他似乎都不太满意, 虽看在主人的面子上勉强信了,可眼底的质疑之色却是清晰可见。
总算是将人打发走,度南书这才打量了一眼神色已然恢复平静的云衍。
“你的妖兽可半点不像你。”
傻乎乎的, 明明已经抽条长个了,心智却还如同一个孩子。
“这可不是我的妖兽。”云衍淡淡抬眸睨来。
几乎不需他加以提示, 度南书便能从对面男人身上的冷淡之中看出他此时心情不佳。
这种不佳虽是不同于以往的低落,却是一种更为直白的不满, 但原因度南书却是极为清楚。
他下意识地开始搜寻那份已经放置了不知多久的记忆,总算从记忆之中找出了零星的一些关于方木的记忆。
“你该不会告诉我, 他是那日捡到的瑞兽崽?”
度南书随口一问, 却是见着对面的人微微移开眸子,这便是确定了他的猜测。
这五洲之中有一片名为荒洲的大洲是妖兽们生存的地方。
妖兽素来以尊天命为本分,因为他们世代便是这样存活下来, 但在他们之中却又有一个奇特而独立的存在名为瑞兽。
瑞兽号令百兽,瑞兽出即意味着妖兽兴,当有瑞兽统治的时期, 妖兽是从不听天命的, 而当瑞兽再度出现, 妖兽一族重新得到统帅, 几乎是没有争议的事情。
“方木,是当年的瑞兽崽?”度南书却是少有地重复了一遍。
对于眼下的局面,如果有这样一个瑞兽在, 便相当于得到了整个荒洲的支持。妖兽一族可不比人,哪怕是最强实力的人,对于瑞兽也有着天性的臣服,更何况他们并没有太大的野心。
可回想起昔日那个尚且处于幼崽阶段便有两人高,将炙热火团在身上滚动玩耍嬉戏的幼崽,此时颇有些傻白甜的方木实在让人有些反应不来。
“这个名字当初还是你起的,就这么给忘了。”云衍凉凉地在一旁开口,他的说这话的时候视线甚至没有看来,但度南书依旧心下一虚。
“是了,毕竟我的名字,你都曾忘记过。”真正成为伴侣之后的云衍比之以前默默担着一切的云尊,要更善于交流得多,却也更爱说风凉话了。
度南书这也才知道这人原本不声不响,实际上却是极为记仇。
少年云衍没有名字,他在山间山石之中长大,给自己取名岩,后来被云姓猎户捡回,给了个姓为云。
云衍却是后来度南书捡到后,来到这广袤的五洲大陆时突然兴起想到的,他当初只是随口,却没想少年上了心。
反而是他这个取名的人时常忘记这个名字,或许也是这样的原因,让后来云阙的度南书自幼被尊者教导以本名相称,到后来怕云阙同门说风凉话,这才渐渐拾起了师尊这样的敬称。
他本人却是常常在心中叫着云衍大名,更是宁愿以那人相称,也不想多唤出师尊这个称呼。
哪怕这个称呼更亲近些。
回忆起那些过往,五洲度南书所不在意的,云阙度南书所在意的,一件件的事情很容易就能清楚串联起来。
从后来云衍的举措和反应便能看出那些不言不语的曾经,他对这些到底有多么的在乎,度南书一时不免也更为心虚了起来。
可云衍到底没有死拽着过去不放,很快他便抬眸看来,眼中突然严肃:“瑞兽的身份,对于我们有什么裨益?”
到底是数万年没有瑞兽现世过,关于这方面的记载有限,哪怕万能如云衍,在这方面也不免碰上了盲区。
度南书却因为那逆天的运势,恰好得到过一些不得了的书卷。
“他是瑞兽的话,荒洲一切的妖兽归他号令。这是融于血脉之间的力量,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违背。所谓的天道更不可能再借所谓神谕,使得妖兽一族为他号令。”度南书将记忆之中关于瑞兽的部分一一解释着,“自然,我们也就不用担心身边十分熟悉的人,因为得了那所谓的天命而突然背叛。”
云阙覆灭,那枚埋藏在云起城将近十年的妖兽棋子,以及更多的暗棋们。
荒洲有着最繁茂的森林和最诡秘的领土,是妖兽们生存的极乐之地,比之五洲之中任意的其他洲都要更为适合他们生存,他们本就是最没有理由千里迢迢跑到另外的大洲之上肆意妄为的一群人。
所以当初是谁在针对云阙,或者说是在针对云阙背后的度南书,便一目了然了。
“当初,我已料想到这点,早早就渐渐将云阙的实力从内部挖空,后来覆灭的假象造成之后,云阙的人去往了各处。”云衍想了想,抿唇解释道。
“自然,云起城和地煞城现在都各自安好,你的每一步棋都很有效。”度南书不知这人怎么又突然想到这里,只得顺势接话道。
云衍却是看了他一眼,半晌之后这才缓缓道:“但是那偏殿还有你所熟悉的一切,我都有为你保留。”
“好吧,原本是为我自己保留的。”云衍顿了顿突然叹了一声,放弃了最后的挣扎,但他抬起眸的一瞬间,其中深色的光芒却是有些将度南书吸引,“但我觉得你似乎变了很多,或许也会怀念这些古旧的记忆,也说不定……”
关于两个人的回忆,云阙,亦或是那云起城郊外的山间小屋。
云衍提过两次,度南书却是这时才突然反应过来对方重复的意图,心下微动,最终笑起:“自然,我很希望未来一同游历的五洲各地之中,还有这些曾经熟悉的地方。”
他拥有着极佳的记忆力,记得来到这片大陆后看过的每一个地图,每一处风景,而他并不喜欢与留恋这五洲,所以他从不故地重游。
云衍显然也深知这一点。
可他显然不知道另外一件事:“毕竟是我们两人的小家,我还指望着五洲风景看过之后,就像以往一样在云阙偏殿为你煮茶,或是在那山间木屋,同陈医师一起早出晚归。”
度南书轻笑开口,说起陈医师几个字时带着些许小小的调侃意味,却是看着面前的男人不仅没有露出半点笑容,反而少有的展现了一副傻愣愣的样子。
这让度南书不得不去想自己刚才的话语之中是不是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又或是触及了什么极为伤感的回忆。
云衍却已然在这个时候稳定下眼底的神情,他微微笑起,轻声开口,那模模糊糊的两个字,就连度南书靠得这么近都没有听清。
但等到对面的人猛然凑上近来,甚至有些力道过重得紧紧拥住他时,对于那两个模糊的字眼,他便也失去了打探的心思。
“所以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天道其实不会是多么大的问题。还是说你对于我们一手养大的瑞兽,没有半点信心?”度南书看着这人少有的失态,倒是不知从何安慰,便也只得岔开话题。
“说实话,还真不太放心。”很快恢复过来的云衍很开放开手来,提到方木,他的面上也流露出些许无奈的神色,眼底却是轻松一片,显然玩笑的意味更深。
妖兽少年或许不够聪慧,或许也不够机敏,却有一点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那就是他们之间的互相信赖。
“如果想要斩断天地之间的关联,我也知道一个方法。不过得去借一个东西。”度南书慢慢回忆着过往的记忆,那丰富驳杂的知识在当初看似无用,在此时却完美地体现了它们的价值。
“我对于天道如何倒是并无所谓,哪怕他想让我成为五洲公敌,我也自不会惧。但我知道你从不希望我担上半点污名,便也只有这一个方法可用。”度南书皱了皱眉,往昔记忆间的一些部分回想起来,倒是和现在的情况成功对应了起来。
“最开始来到这片大陆的那段时间,天道无论做什么都阻挡不了我一步步前进变强,并不是因为那时的我没有展现足够的气运。而是因为我从一开始就得到了那枚玉佩。”度南书轻笑开口,“那枚玉佩之中有一样东西,似乎能够让天道无法干涉这里的一切,我离世的时候那东西还在玉佩之中,现在却不在了。”
“嗯?”云衍微微一愣,倒也是有些顿住。
“但当初我重新得到这枚玉佩似乎并非一个偶然,而将玉佩送到我手中的人似乎也告诉了我重新找回这样重要物品的方法。”度南书轻声一笑,倒是想起了少年时那个神秘客人。
“我可能得离开一阵,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做些准备,毕竟魔都的那位尊者,还是早早消失的好。”如果穿越回过去倒还是个难题,更不用说记忆力素来极好的度南书此时回想起那遇见神秘来客时的最后经历,可不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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