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的后遗症，智障。”顾锐宁自顾自的说，轻笑一声，“这个还不错嘛，我得多找点智障人士的资料看一看，再找点纪律片，得学像一点。”
宋艺看着他，笑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很智障了，还用学啊，我觉得你可能真的伤脑子了。”
“我要是智障，那你是什么了？比智障还笨，那是什么？超级弱智么？”
宋艺啧了声，“你也就欺负我，我是你亲妈，可你待别人比待我好，我这个亲妈有什么用。倒不如变成一个陌生人，赵漂亮都比我重要了现在。”
她哼了一声，假装吃醋。
顾锐宁却并没有理她，自顾自的往前，继续在架子上挑选糖果。
宋艺瞧着他的小小的背影，真的是瘦了好多，身上的衣服看着都变大了，而且显得头很大。
手臂那么细，真是风一吹就能吹跑的那种。
宋艺眼眶热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忍住情绪，等平稳了才追过去，说：“顾锐宁，你也太不孝顺了。”
“哎呦，我还没长大呢，你现在就让我孝顺，是不是太苛刻了。现在不应该是你对我好么？真是的，摊上你这么个亲妈，我觉得我也挺惨的，还要我来照顾你。”他看她一眼，一副大人模样，摇头叹气的。
宋艺忍不住，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这一下来的突然，顾锐宁都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看了她一会，然后搓了搓脸颊，脸颊微微浮现了一丝红，说：“你干什么啊，大庭广众之下的，这么亲我。”
“你放心吧，就算以后你不孝顺我，我现在也会对你很好的，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她慎重其事的说。
顾锐宁定定的看着她，好一会之后，转开视线，嘁了一声，而后从架子上加了一块巧克力，直接拨开了包装纸，转身塞进了她的嘴里，“你吃点吧。”
这是一颗白巧克力，很甜的那种。
宋艺没躲开，巧克力直接入了嘴，很快就化开，一股甜甜的味道，漫了整个口腔。但一点也不腻，很好吃，很甜，她喜欢这个甜味。
她看着他笑，侧开头，说：“亲我一下呗。”
“不要。”他拒绝，最后也没有亲，不管宋艺怎么说都不亲。
之后，宋艺结账，两人回到病房，顾锐宁把所有糖果都给了周泽成，告诉他，觉得苦的时候吃一颗，可以让自己甜一点，死不可怕，起码要在闭眼的那一刻，做自己最想做的人，最想做的事儿，就足够了。
顾锐宁的话，让周泽成自愧不如。
他一个这么点大的孩子，都能活得这样通透，可他和赵漂亮身为大人，经历了那么多事儿，到这一刻依然看不开，真的是自愧不如。
他们走后，周泽成坐到床上，在赵漂亮的身侧躺下来，将一颗水果糖放进嘴里，目光落在赵漂亮的侧脸上，笑说：“岑夏，你听见没有？你这么大一个人，活的还不如一个小孩，你惭不惭愧？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轻言放弃，你怎么就知道人生一定还有下辈子？万一下辈子我们再也遇不上了，怎么办呢？”
“就算认识，你不再是岑夏，我也不再是周泽成。宋艺的故事，也只是她的，可这世界上有多少个宋艺呢？夏夏，我求你好不好，我求求你，快点醒过来吧，不要让我带着遗憾而走。我真还想跟你说一句话，哪怕是最后一句都好。”他的眼泪有些忍不住，从眼角缓缓滑落下来，嘴里的糖，才能够甜味慢慢的变成酸涩，最后成了苦味。
他苦笑，心想，他大概是真的体会不到甜了，除非赵漂亮醒过来，不然，他再也尝不到甜味了。
眼泪落的很凶，竟是止不住。
真的太痛了，不是身体的痛，而是心里的痛，像是被无数把刀子插着，疼的厉害，痛的要命。
他甚至想，就这样吧，就让他在睡梦中死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也就不会再痛了。
可真的闭上眼睛，他又那么害怕，害怕死神就这样把他带走。
人啊，就是那么的矛盾，想豁出去，可真要豁出去的时候，又怕的要命。
最怕的，就是死亡。因为舍不得，还想好好看这个世界，还想跟自己在意的人，好好的在一起，还想看着她，长长久久的看着。
起码在自己闭眼的时候，还想看到她好好活着。
眼泪模糊了视线，有那么一瞬，他仿佛看到赵漂亮的眼皮动了动。他一愣，立刻擦掉眼泪，支起身子，仔细看了看，就在他眼睛发酸的时候。
赵漂亮的眼皮又动了一下。
他顿时，心里涌上难以言喻的兴奋，他立刻摁下了护士铃，而后拿了手机给岑冬打电话。他此时身体格外的好，并且有很大的力气，他一把将赵漂亮抱了起来，轻轻拍她的脸，说：“我知道你要醒来了，我知道，你睁开眼睛，快睁开眼睛看看我。岑夏，岑夏，我爱你，我爱你，我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
“我求求你，求求你醒过来，醒过来跟我说句话，什么话都行。只要你开心，只要你睁眼，要我怎样都行……”
他的声音发颤，连气息都变得不稳。
这时，一个弱弱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你说认真的么？”
周泽成立刻停住哭泣，甚至连呼吸都停滞了，他睁大眼睛，缓慢的低头，在这短暂的几秒钟，他感觉好像过了很久，他想了很多很多，最后全部化成了空白。他垂眸，对上了赵漂亮的眼睛。
她这会正窝在他的怀里，睁大眼睛看着她，因为瘦了一大圈，她的眼睛变得更大，黑白分明，特别的明亮。
周泽成笑了，又哭了，抱着她更用力，更紧，“你这个坏蛋，你真的是坏蛋，你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不能够跟你说一句我好爱你，这辈子最爱你。”
赵漂亮软软靠在他怀里，哼了声，说：“我问你话呢，你不要岔开话题好不好。”
“什，什么？我太高兴了，你说什么？”
赵漂亮说：“你说，让你做什么都行，是不是真的？”
“是，是真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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