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鸭约她看音乐会吗？那更不好，杨得志不是说了吗？“别剌激刘春开担心他会拿刀子杀人。”虽说是一句半开玩笑的话可也不是捕风捉影的。
刘春开怔住了，那模样儿——似乎听不懂她的话。
“我希望8点钟能离开，”刁娅娅舔了舔舌头，再说，“很重要的事，一定要回去。”
他好像梦中醒了过来般的一震，然后夸张地一连串点头，反应奇怪得令人不懂，刁娅娅只不过请几个小时的假，又不是辞职不回来做，为什么他那么夸张？
“好。当然好，8点钟可以走。”他好不自然地挥一挥手，“家里有什么重要的事？”
“刘春开——”刁娅娅开始不安，说不出原因。
“放心，如果有工作，我代你做。”刘春开再说。
可不是，他曾说过他们这个组是个大集体，组员不论好事、坏事他都负责的。
刁娅娅有个奇怪的感觉，刘春开那么夸张、不自然的神色中隐隐透出失望，对！是失望？为什么？会是她看错吗？刘春开没有理由失望的是不是？
“谢谢！”她只好这么说。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僵硬了，刘春开也失去了刚才的好心情，闷声不响地看一份稿件。
这情形一直僵持着一整个晚上，不幸的是他们都没有外出跑新闻，这是平时绝少有的事情，刘春开怎肯把自己困在办公室？他那般主动去发掘新闻的劲儿哪里去了呢？怎么今天完全变了似的？
晚餐的时候刁娅娅和编辑部一个师姐一起去用餐回来的时候才7点钟已不见刘春开的影子。
几个跑完新闻的同事在埋头写稿她不便打扰，只好坐在自己的桌子上，苦苦等到7点半。
刘春开还没回来，她也不介意，好在这回变精了早已跟他请假了，不像上次参加郑一旦订婚舞因晚半拍而找不到他人给他请假，结果被活捉了的后果是受他的讽剌……总之现在假也请了，可以无忧无虑地走了，她拿起皮包乘电梯走了。
唐鸭是个守时的人早已等在哪儿。
他永远是温文尔雅的，风度极好，气质绝佳。他给人的感觉是心平气和，恬适安详，一种平淡却真实的愉快、满足。
刁娅娅并不特别喜欢这种感觉，却也绝对不抗拒，她希望能有唐鸭这么个知心朋友，可以相伴、可以沟通、可以互助……
他们赶到音乐会场时已8点差一点，实在是交通阻塞得厉害，浮雕市的汽车越来越多，有要爆炸的感觉。
才进场坐下，音乐会就准时开始了，名家风范毕竟不同的，有板有眼的绝不姑息。
忽然之间，刁娅娅专注地欣赏的情绪被打扰了，她发觉不知哪儿射来的视线令她不安？她怔一怔神，自嘲地笑了，她在做什么呢？这儿是音乐会啊！
她再一次命令自己聚精会神，但——奇怪的，她真的是被打扰了，不是下意识，是真的有那么一双眼睛，不止不休的在注视她。
她无法不稍稍地寻找，谁呢？为什么要在暗处注视她？是个熟悉的朋友？或者无聊的男人？来听音乐的该是有教养的人，怎么可能——
突然之间，她呆怔了，震惊、不能置信、不安、惭愧，甚至内纠一起涌上来，在她斜后面几排处，坐在那儿目不转睛凝视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刘春开吗？
刘春开——也来听这音乐会？
他——
刁娅娅看了看他的身边空着一个位子，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甜酸苦辣连自己也分不清。
刘春开的身边空着个位子。
她开始明白他早上匆忙外出，又心情奇好的赶回来，当听见她要请假回家时那种失望的神情、那种夸张不自然的表情，刘春开——哦！他为什么不早说呢？
她的心脏缩成一团，羞愧的收回视线又低下头，她骗了刘春开刚好又被碰个正着，身边还有个唐鸭——
“怎么了，刁娅娅？”唐鸭可能也感应到坐在他傍边的刁娅娅心绪不灵的样子，柔声问。
刁娅娅摇摇头，心乱如麻。
再说她也不能傻到在唐鸭这边说刘春开呀！再说能说他什么好呢？就说刘春开的身边留着个位子可能是为她留的，早上他心情本来很好可一听到她家里有事脸上起了微妙的变化吗？更不好！
那也只不过是刁娅娅猜测的，再说那样说会不会影响了唐鸭看演奏会的心情呢？她己得罪了一人，她不想因此事也累及到唐鸭。
本来好端端的一场演奏会她也有兴趣的这场面，只因刘春开的不是时宜的出现影响到她情绪波动、味同嚼蜡根本就不知台上所奏的内容是什么？这是她自长这么大时从未有过的事。
台上在演奏……而刁娅娅看来眼前晃动的是刘春开还是刘春开那冷如刀锋的视线。
“……”
自从那晚看演奏会之后，刁娅娅感觉和刘春开真正结束、彻彻底底的完蛋了。
刘春开一句话也没说，他每天照常上班、下班，照常工作，照常面对刁娅娅，但是，刁娅娅感觉得到：他们之间再无法沟通了。
刁娅娅惭愧得要命，也后悔得要命，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惭愧都没用，即使心里痛得受不了，也只能咬紧牙关忍受下来。
她曾经想过向刘春开道歉、解释，但一想到刘春开的臭脾气——就打住了，或者，这是上天给他们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法吧？
于是乎她沉默，她把所有的精神花在工作上，她主动的找寻任何一个出外勤的机会，尽量减少留在办公室的时间，尽可能的不和刘春开单独相对——这是难堪的，刘春开不是不理会她，而是她受不了那纯公事的对白，丝毫不带感情，甚至——没有人情味。
采访组的师兄们都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不妥，他们都不问，只以关怀的眼光对着刁娅娅，这更令她难受。
他们一定以为刘春开惹恼了刁娅娅，谁知——哎！这种事又不便主动开口解释，她只好忍受着。
或者——换份工作吧！
她只有过换工作的念头，只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并没有真正实行。下意识地觉得，这个样子离开刘春开是绝对不甘心的。
她仍然在唐鸭处学英文，她实在不想放弃这个进修的机会，而且唐鸭又没有得罪她，她没有理由在无缘无故之下和他停止来往。
事实上她与唐鸭之间是问心无愧，真的。
虽然她努力表现正常、坦然，唐鸭却发现了她——过份装做的正常。唐鸭是细心的。
“怎么了？你好像精神不能集中。”唐鸭关怀地望着刁娅娅，“工作太忙了？”
或者——他是另有所指吧？
“没有，记者总是那样的，有时忙死，有时闲死，我很好啊！”她夸张地说。
“真的很好？”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希望能看出端仪来。
“为什么不？你觉得我的进展不大？”
刁娅娅不安了，明知他不是指学习那方面的，当然那方面又怕触及她霉头。唐鸭人不但小心还是有分寸的，在她不愿分享内心秘密的情况下，唐鸭是不会勉强她的。当然，在她愿意分享自己心里秘密的情况下，他很能乐意为她分忧，为她排忧解难。
唐鸭摇摇头，再摇摇头直率地说：“我觉得你有心事，你的坦诚是装出来的。”
他不是不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很多时候他们是在一起的，他是观察入微，只是他不善说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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