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护国者
一处平原上，尸横遍野，鲜血浸透了大地，这是一场近乎四十万人的五国之战，战火后的平原除了火焰偶尔跳动的声音在没有丝毫的风吹草动，就连觅食的秃鹫和野兽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到战场上来啃食尸体，两军交战时疯狂的杀气还未消散，悲壮，惨烈。
一个身穿月华锦缎长袍的男子从远处走来，他像是要去往什么地方，如同一个幽灵，从战场善飘过。
忽然他在一处死人堆前停留下来，这是战场上多人不断交战时不断有人身死，倒在同一个地方才会形成的死人堆。
男子面容俊朗，身姿超然出尘，仿佛坠落凡间的谪仙。
长袖一挥，死人堆的尸体四散飞开，露出一个步卒的尸体。
男子低头看了看，整个战场上只有这个步卒还有点气息。
“既然被我遇到了，也算你运气好，就你了吧，也省得我再去找了。”
其实主要是他闲麻烦，以前选人的时候都是各大修仙门派和无数散修齐聚，在一国之都的九天之上汇聚，然后一堆人跑来向他推荐自家的门派弟子，又或者谁谁的传人，先一个个勾心斗角一番，在自己面前使着各种阴谋小心思，然后按照老规矩自己随便设下几个关卡，人人都可参与，过关之人就会被选中，其实每次选人在那些家伙面前的时候自己都只是装得比较严肃而已，最终能够闯过关卡被选中的人都是自己随便选的，要么是自己觉得有意思的，要么就是随便丢个东西看能够落在谁上，然后被选中的人欣喜若狂，师门或者长辈什么的都感觉天降大运，宗门大兴，之后就是其他门派登门攀关系，或者联合在一起打压这个门派。
这种事情他已经腻味了，所以这次随便捡一个就行了，以前是觉得选这个位置的那个人需要天下人共同选举才可以，现在看来真是个错误的想法，每一任的人都让自己恨不得一巴掌把他们拍死，只有寥寥几个人做得还算不错，尽职尽责。所以这次不选了，自己就直接带过去一个人通知他们一下就好了。
男子看着这个还有气息的步卒，浑身血肉模糊，脸上满是鲜血与灼烧的伤痕。
男子随手一个驱尘咒和一个净污咒，再一个治愈术下去，步卒身上的血迹与伤势消失，露出了一张还略显稚嫩的面孔。
男子怔了怔，微微有些愣神，虽说他知道在这个时代十几岁的年纪就已经算是成年，但亲眼看到这么小的少年从战场的死人堆里被自己挖出来还是有些意外。
男子看了看少年步卒，又看了看这片战场，他们都不知是谁家的孩子，谁的丈夫，又或者谁的父亲，家中都有妻儿老小在等着他们回家，可是他们就这么死在了这里，将士战沙场，马革裹尸还，可是他们连马革裹尸的机会被没有了，只会在这场战争结束后被火化掉。
男子仰头望向天空，目光所及，似是那遥远的宇宙深处。
如果没有战争........
“您是？”
略显稚嫩的声音从男子身下传来，那步卒已经醒来，看着面前的白衣男子，还处在蒙圈的状态。
男子露出一个和曦的笑容，道：“我是神仙。”
........
一座繁华的城镇中，白衣男子骑着头小毛驴优哉悠哉，无数美妇少女只一眼过后就再也挪不开眼睛。
心中第一句话就是好俊俏的公子，第二句就是要是骑的是匹马就好了，最好还是白色的。
“神仙恩公，您确定我不回军营报道真的没关系吗？”
为男子牵驴的是一个身穿短打的青衣少年，眼睛大大的，十分的眉清目秀。
此时少年十分的担心，神仙恩公救了他后就带他来到了城镇里，没有回军营就算是逃兵了，要是被别人发现的话就麻烦了，按国家律法是要杀头的，搞不好都要连累家人，自己那刚过门的媳妇也会受到株连。
男子笑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是神仙，就算是皇帝也要给我面子，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
少年松了口气，他是相信神仙恩公说的话的，毕竟神仙恩公是神仙嘛。
进城前神仙恩公伸手一指他，他身上的盔甲就变成了这身青衣短打，还有路上神仙恩公说捡的小毛驴，这哪里是小毛驴，分明是条会飞的大蛇，被神仙恩公一巴掌打蒙了，然后就听神仙恩公的话变成了小毛驴。
恩公真的是神仙！原来世上真的有仙人！回到家后一定要跟爹娘还有他刚过门的媳妇好好说道说道。
青衣少年神采飞扬，牵着小毛驴，毛驴上坐着白衣仙人。
仙人问道：“你之前没有读过书，所以我们先在这座城中住下，这座城中有座学塾，教书的先生学问还不错，你要学会读书认字，再跟我学一些东西，三年后你可以回家，在家留一年，然后跟我去做一件事情，之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随意就好。”
少年挠了挠头，问道：“神仙恩公，您可以帮我给家里写封信吗？”
仙人点头道：“可以，我的道，不违人伦。我可以先帮你写一封家书，你与家中报个平安，然后等你学会了写字就自己写就好了。”
少年露出灿烂的笑容，“多谢神仙恩公。”
仙人在城中租下了一间院子，将毛驴随便放在院子里。
仙人道：“以后你每天除了学塾读书的时间与放学后做功课的时间，还有有两个时辰的时间跟我学习术法。”
少年眼中一亮，兴奋道：“仙人您要收我为徒？”
仙人摇了摇头，道：“你不是我徒弟，我也不会收徒，我只是交给你一份传承，帮你入门而已，入门后能走到哪一步都要靠你自己，我不会干预。”
少年挠了挠头。
“对了，你今年多大了？”
“虚岁十五了。”
仙人沉默了一下，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而已啊。
..........
“听说了吗？老韩家那个当年出去当兵后来被神仙看上的小子要回来了，老韩头到处跟人说呢。”
“老韩头吹呢吧，要是说他家那小子混个伍长什么的还能让人信了，被神仙看上，他家祖坟冒多少青烟也不够啊。”
“可惜他家那儿媳妇，那叫一个水灵，不知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韩老头儿家的那个毛头小子了。”
“我看韩老头家的那个小子八成是被什么大人物看上了，不然当年韩老头家里怎么来了那么多当官的，而且还都是大官，给他家送了好多钱。”
“据说就连咱们那县太爷当初都对那小娘子有意思，还差点得手了，要不是那些当大官的来的及时，真就便宜他了。”
“听说那些大官里有个大将军，直接把县太爷的脑袋给砍了。”
“哎~别说了，老韩头真是发达了。”
就在他们窃窃私议之时，有个骑着小毛驴赶路的儒衫少年离得家乡近了，被身下的小毛驴怂恿了一下，然后小毛驴化作一只巨大的白鹤，少年盘坐在白鹤背上，略过长空，许多人都看到了天空中飞过的白鹤，以及白鹤背上年轻的神仙。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
少年刚满十八岁，白衣仙人带着还带着些带有乡土气息的少年直上九天，面对四海八荒的众多修仙者，直接宣布了少年‘护国者’的身份，然后望了一眼九天之上的那三世三重天阙，一句话也没说，带着少年来到了辉煌的宫殿中，见到了四年前还让少年只是听到就心生无限敬畏的人间帝王。
这是少年第一次见到这位帝王，帝王对着他躬身行礼。
仙人告诉了少年一些护国者的事情，以及他身为护国者要做的事情。
护国者，执掌钦天监，不入史册，不留其名，不存野史，凡间王朝更替不可参与，皇室传承不可参与，世事变迁不可参与。只斩作乱人间妖魔，护凡尘不受修道之人操控干预。护国者就是一柄剑，一柄划开仙凡，只把剑锋对准修道者的剑！
..........
在少年进入钦天监十年之后，少年二十八岁，变成了青年。当青年再次见到仙人恩公时，恩公问他有何感想。
青年道：“钦天监中修道之人，人人皆私欲，不为国事，凡人皆蝼蚁，如脚下的尘埃。他们只知从凡人身上谋取自己修道的缘法，只会为了自己宗门谋取利益，有些人甚至不惜草菅人命，并且丝毫不以为意。”
仙人道：“当年你参与的那场战争，就是因为上一任护国者坐化，修道者之间的争斗影响到了国家，所以战争爆发了。”
青年点头道：“当年那场大战前前后后死了近六十万将士，就是因为几个宗门在背后推动，我已经查清了是哪几个宗门，十多年，他们恐怕已经忘记了那场战争，毕竟在他们心中也只不过是死了一些蚂蚁而已。”
仙人问道：“你想怎么做？”
青年沉默，他想做的事情不知对错，不知后果，而且最关键的是他现在还没有去做那件事的实力。
仙人像十多年前一样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要记住，你是护国者，是这凡尘中芸芸众生唯一的守护者，只要你觉得是对的，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没有人能够管你。做错了我也不会管你，不过只要你做对了，就算真的把天捅个窟窿我也能帮你补上。”
.........
当少年已经到了不惑之年，他一天清晨从床上起来，妻子为他束发。
与他相伴了几十年的发妻问道：“你终于下定决心了吗？”
中年人无奈的笑道：“连你都看出来了吗？”
发妻笑道：“几十年来，你一直眉头紧锁，心事重重，从没有像今日这般放松。”
中年人拍了拍她的手。
发妻问道：“是否心安？”
中年人笑了笑，道：“吾心甚安。”
这一日，不惑之年的护国者走入钦天监，光华漫天，真个皇城都在震动，随之象征着钦天监的建筑燃起了大火，在火海中化为灰烬。
当已经花甲之年的那位帝王带着人来到钦天监时，看到了那位血染全身的护国者从大火中走出。
帝王心中明了，对着护国者由衷的躬身一拜。
护国者道：“自今日起，再也没有钦天监了，只有护国者一人。”
几日后，几大仙宗被护国者所灭，当他走到第四个仙宗时，这个仙宗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天界竟然降下一位天将阻拦护国者。
只是天将还没落地就被一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大手一掌破灭了仙体，打碎了神魂，打入了轮回中，然后又一掌将那开启的天门打碎，天界没有传出丝毫的动静，只是天门废墟被云雾遮起。
护国者对着某个方向遥遥一拜。
这一幕被整个修仙界看到，全都吓破了神胆，在护国者继续灭掉了几个仙宗之后，护国者之名传遍整个修仙界，修道之人见护国者如见神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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