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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书斋 > 垂怜 > 第23章 第023章
 
沈非衣轻扬手, 撩开了珠帘,水滴般晶莹的万千珠坠拍打在一起,发出瓷玉一般的脆响, 令人闻之心悦。

沈裴并未往前走,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双清眸望向她走来的方向,看着她提着裙子, 像一只兔儿一般,跳到了自己的跟前停下。

小姑娘长发松松挽就,只用一根玉簪在其上固定, 那般嚣艳的红色嫁衣穿在身上, 令她容颜更盛, 而那本是对襟的领口, 因着沈非衣并未将腰间束起,只微微地敞开一些,堪堪露出了里面绣着鸾凤飞舞纹样的齐胸红裙。

她此时不施粉黛,便是耳铛都不曾佩戴,她的肌肤本就如雪似玉,衬着那般嚣艳的嫁衣,更像是雪山上降下飞天神女,平添了几分仙气。

沈裴的视线在沈非衣身上略略停顿一下, 便极快的移开了, 他走上前去, 虚扶了沈非衣的腰一把,一手掀起珠帘,语音清冷,“先进去。”

沈非衣低低的嗯了一声, 步态乖巧地跟着沈裴进了内室。

屋内熏了香,外头闻着只觉雅致,踏进了内室,方觉香气更加浓郁,沈非衣轻嗅了嗅,只觉心旷神怡,慢慢地走了进去。

她站回铜镜前整理自己的衣裳,外袍里头的裹胸长裙的系带并非是从胸前绕过,而是直接系在后头,沈非衣刚才胡乱系了一下,这会儿便有些硌的慌。

于是抬手绕过腋下,去扒拉腰后侧的系带,只是这动作因为浮动有些大,那外袍便顺着肩头滑了下来,一片雪白。

浑然不察的小姑娘一边扯着系带,一边歪头问道:“哥哥这几日怎么不来看我。”

沈裴抬眼看过去,眸色似有光亮闪过,他于沈非衣约三步外的距离站着,视线落在她的肩上,一时间便似黏上了一般。

他清咳了一声,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掩下了眸子,“这几日哥哥有些忙,故此抽不出空来。”

沈非衣霎了一霎眼睫,撇了撇嘴,似是对沈裴这话丝毫不信,只是这一时正忙活着,便也没接话,将那身后硌着的系带拉扯好,这才细细拢好外袍,转过身去看着沈裴。

她的语气中有着显著的哀怨,撅起了鲜润的唇,和软问道,“哥哥前些日子说要教我,还说十日都不一定能学的完,如何等我就要成亲了才过来?”

这话都是沈裴哄她骗她的。

沈裴的眉毛几不可见地一挑,眸色微动。

一直都是这样,在沈非衣极小的时候,他便哄着她骗着她,好让小姑娘整日同她呆在一起,什么都听他的。

后来随着小姑娘长大和身体的变化,他开始不满足于这些,他很清楚这样的心态意味着什么。

亦或者说,从他十二岁上山之后,那曾经对于沈非衣最初的想法就变了质。

他原本以为那是自己的亲妹妹,所以他才会将她抱在腿上喂她吃饭,给她穿衣,亲自给她洗澡。

直到他发现,两人其实并没有丝毫血缘关系。

他问自己,那他做的这些还有用么?

自然是有用的,她的每一处、每一刻神思、每一种情态,他都知晓的一清二楚,又怎么会没有用呢。

这一切本来就是他的啊。

只是现在还不急,他不想因为一个将死之人哄骗她与自己发生什么,自然也不想让沈非衣抱着嫁人就必定要学习的思想,同他去探讨些天人合一的事。

于是沈裴只是轻笑,并不起接沈非衣的话,而是慢慢靠近了沈非衣,垂目道:“嫁衣还合身么?”

沈非衣仰头看他,给沈裴让了些位置,之后才点着头笑着说道,“是合身的。”

沈裴看着小姑娘后退让开后,才看到了那妆台上放着的凤冠,金色的丝穗从桌沿垂下,上头的红色润玉熠熠生辉。

沈裴垂眸看了一眼,一抬手拿过那凤冠,放在她的眼前,轻问道,“这凤冠试过了么?”

沈非衣摇了摇头,有些不解他的意思,“尚未,应当而是合适的。”

沈裴轻笑了一声,而后对着沈非衣招手,“过来。”

小姑娘一向听话,这便乖乖凑了过去,于沈裴一步的距离停下,男人空着的手轻柔地撩起她的青丝,将鬓边的碎发都拂在她的耳后,这才小心翼翼的为沈非衣带上凤冠。

头上的重量压的沈非衣下意识低头,便连忙抬手去拂,只是扶的地方正好是沈裴托着那凤冠的手。

她刚碰上,触到一抹温热,便想要收回手,可那凤冠实在是重,便只能覆住了沈裴的手。

“哥哥,太重了这个。”沈非衣蹙起了眉,有些娇俏的小女儿情态显露。

戴上凤冠后,那金色的垂丝穗极长,将沈非衣的脸遮在了里头,沈裴静静看着她娇美的容颜,和声道:“你且松手,哥哥为你整理。”

沈非衣闻言收回了手,一动不动,黑亮的眼珠向上看着,那眼眸灵动又可爱,像是生怕那凤冠从头上掉下来。

沈裴将凤冠扶正,又把那两侧缠在了一起的流苏仔细捋开,这才收回了手,透过那层遮面的垂丝穗去看沈非衣。

小姑娘的黛眉原本如远山般舒展,此时却微微蹙着,拧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睫羽忽闪,樱唇时而轻抿,时而放开,似乎在担心着什么,这样的情态令沈裴心念微动。

沈裴知道她害怕那凤冠掉下来,便低笑着轻声开口,“温温莫担,哥哥帮你戴好了,不会掉的。”

闻言,沈非衣这才将信将疑的偏了偏脑袋,左右晃了晃,果真发现没有丝毫倾斜之态,面露一抹喜色,弯起了眉眼。

她后退了两步,在沈裴面前轻轻转了一圈,裙摆划出一道圆形的弧度,连那垂丝穗也曳起来,像是振翅的蝶,轻盈又美好。

停下后,沈非衣笑着问沈裴,“哥哥好看吗?”

小姑娘笑的极为开心,宛如崖底之上的悬月,泛着清透的光,美好又圣洁。

沈裴静静的看着她,半晌才勾了唇角,温声道:“好看。”

顿了顿,沈裴又道:“温温喜欢就好。”

沈非衣点头,“哥哥挑的我都喜欢。”

说罢,她也问了句,“那哥哥喜欢吗?”

男人看着她嘴角难以掩饰的欣喜,忽而态度有些恹,他不留痕迹的压下情绪,淡笑着开口:“喜欢。”

似乎是这句喜欢奠定了沈非衣的信心,她语气都轻快了许多,“哥哥眼光是极好的,若是哥哥喜欢,那驸马也定是喜欢的。”

沈裴只觉得这话刺耳的很,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认,沈非衣笑的这般开心的样子,往常他见得并不多,而现在她能这般笑,则是因为要嫁给祝繁。

他并未见过沈非衣同祝繁有什么接触,所以他极度不理解,为何嫁给祝繁沈非衣会这么开心。

“温温这般欢喜驸马么?”沈裴靠着妆台,手抵在那桌沿上,静静的看着沈非衣。

沈非衣也不理解沈裴为何一个问题要这般反复的问,可她还是极有耐心的解释,“也不全是,或许”

她拖着音调嗯了一声,似是在思忖,片刻后又继续道:“或许是一种好奇和憧憬?因为我在宫里待的实在太久了,可能对日后要和驸马在一起生活有些期待。”

说罢,她撩起眼前的垂丝穗,看向沈裴时,眸子闪着希冀,“难道哥哥就不憧憬,娶了太子妃后,和太子妃一起生活的样子么?”

沈裴看着沈非衣,默了片刻,这才笑着摇头,“不憧憬。”

“为何?”沈非衣蹙眉。

“因为哥哥回宫后,日日都是这般生活的。”

这话听得沈非衣一头雾水,她不明白怎么哥哥连太子妃都没娶,便说和太子妃日日都这般生活。

她轻啊了一声,问道:“哥哥我怎么听不懂?”

沈裴勾唇轻笑一声,“不懂也无妨。”

男人说完,那抵在桌沿的手便摸上了上头的妆奁,他拉开小屉,里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耳铛。

见沈裴不愿再说,沈非衣便也不再多问,也顺着沈裴的动作去看,看到他翻出的耳铛,便忽而想到上次在后院的铜马里,沈裴将她的耳铛摘走的事,便问道:“哥哥我的耳铛你什么时候还给我?”

沈裴自然没忘,他翻开那妆奁就是要将那耳铛放回去,他从袖中拿出一个白色的丝绢,逐一翻开后才看到里面躺着一只粉玉的耳铛。

他将那白色的丝绢放在旁边,从那小屉里挑挑拣拣,最后取出一对挂着大一些的东珠坠饰的耳铛,这才对着沈非衣招手让她过来。

沈非衣知道沈裴要给她戴耳铛,便乖乖过去,与他站的极近。

指尖落在耳垂,稍有些凉意,金属穿过耳垂冰凉的触感几乎要与沈裴的手指的温度混淆在一起。

两耳都戴好之后,沈裴便笑,“温温自己照铜镜看看。”

沈非衣就站在铜镜跟前,一转头便能看到那铜镜里的自己,她只是扫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然后拿起了妆奁旁的红色小盒子。

盒子都镂着极为好看的花纹,里面是颜色各异的口脂,沈非衣拿出一盒朱红色的口脂打开,指尖沾了些,抿在了自己唇上。

那樱唇饱满润泽,被她轻轻涂抹均匀后,拿着帕子将指尖的颜色擦拭干净,这才看向沈裴。

“这样呢哥哥,好看吗?”

沈非衣模样并不过于明艳妩媚,而是偏清丽一些,眼尾长而翘,鼻尖精致小巧,樱唇饱满,唇缝中的弧线也流畅分明,再往下就是清瘦的颌。

若是压下眼睫,便有些恹恹的倦怠感,像只慵懒的猫儿。

可小姑娘将那唇涂成了朱红色,便将那副面容衬得极为冷艳,勾唇微微勾起,透过那金色的垂丝,便盛开的芍药一般。

沈裴稍有些恍惚,忽而觉得眼前的姑娘有些陌生。

他怔了片刻,才似缓过了神,低语了一句,“好看。”

话刚落,外头却传来一阵局促的敲门声,浮玉的声音也从外头传了过来,“公主,公主,您睡下了吗?”

沈非衣连忙应,“还没有,怎么了?”

“那个,”浮玉忽而卡壳,顿了顿,才尴尬的开口,“奴婢忘了同您说了,那嫁衣最下边的托盘上,有副图册,是红色的外皮,是皇后娘娘给您的,这个您一定要看呐,千万别忘了。”

图册?沈非衣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可一听那嫁衣下面,这才想到方才在托盘上看到的红皮图册。

因着她没有翻看,浮玉提醒她时便没有记忆。

她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浮玉见她应下,心里这放了心,走之前还叮嘱了一句,“那公主您早点歇息,明日还要早起。”

沈非衣应下后,外头便没了声。

两人说话时,沈裴自然也已经注意到了床榻边的梨木小几上,放着一本红皮的图册。

大婚前一晚皇后送过来,沈裴不用想也知那是什么,便走过去,拿起那本图册,顺势坐在了床榻上。

不光这岁玉宫挂上了红绸,沈非衣的寝宫自然也都变了颜色,挂起的帷帐都变成了里外两层的红纱,褥子也都变成了红色,上头还用金线绣着鸳鸯戏水图。

沈非衣同浮玉说话时,沈裴便已经走了过去,她又不能开口拦住沈裴,便只能等浮玉离去后,才急急跑过去拦他。

可她刚一抬脚,又怕将头顶的凤冠弄掉,顿了一下,将那凤冠取下,这才惊慌的喊了一声哥哥,跑过去拦着沈裴。

就这么个空档,沈裴已经将那图册粗略的看了个大概,如她所想,的确是避火图。

见小姑娘就要跑过来时,沈裴便将图册啪的一声拍上合起,躲开沈非衣的手,将那图册举起。

沈非衣要去抢没抢到,依循着沈裴的举起的轨迹去抓,却又见他突然收回手,她急得脸都红了,“哥哥你快给我!”

因着是正对沈裴弯着腰,于是她跟着沈裴的手,先是往上,后又顺着往下,只见他将图册放在身后,便要绕过他的腰去拿。

可一个没站稳,身子一斜,便撞进了沈裴的怀中。

沈非衣浑身的重量都往沈裴身上压,沈裴也并未有丝毫支撑,两人便就这么同时就往榻上仰倒。

沈裴躺在榻上,沈非衣便就这么将他压着,因着倾斜的幅度,沈非衣身后披散的长发也从肩头滑了下来,落在了沈裴的脸上。

小姑娘吓的眸子睁大,樱唇也轻阖着僵住,半响也说不出一句话。

倒是沈裴默了两秒先笑了,他勾起沈非衣的发丝拂到一边,轻声问道:“温温这是做什么?”

沈非衣瞬间缓过神来,连忙撑着身子起身,坐在了榻边别过眼去,嘟囔着开口,“还不是哥哥不还给我图册。”

沈裴见沈非衣起了身,便也撑起身子,看着沈非衣道:“温温可知是里头是什么?”

沈非衣倒是没回他,而是扁了扁嘴角,并不说话,睫羽压住了眸子,看不出她的神情。

见小姑娘不说话,沈裴一时也摸不清沈非衣看没看过,可一想到方才她那般激动的模样,想来也是看过了才会这么紧张。

可惜了,他还以为一直能这般将沈非衣哄骗下去,却不想竟让她先看了这图册。

他便笑了一声,淡淡道:“原来温温看过了啊。”

“那,”沈裴说到这停下,眸子里看不出情绪来,“温温是不是,就不需要哥哥教了?”

沈非衣微微一愣,而后看向沈裴,似乎非常不解,“哥哥为何会这般说,是哥哥不想教我了?”

这话说的沈裴也怔住了,只是不过一秒,他忽而笑出声来,“温温不是看过这图册了么?”

沈非衣应下,“是啊,我是看过了,不就是要照着上面的去做么,可哥哥不教我,我又怎么知道要如何去做呢?”

说罢,她也不给沈裴说话的机会,好似含着气,她咬了咬唇,“哥哥是个骗子吧,一边说着要教我,一边将我冷在宫里,明知道我不能去找哥哥,哥哥也不来找我。”

“我明日就要嫁人,哥哥今儿来却同我说不教了,难不成哥哥真的想让别人知道我什么都不会,再看着驸马寻死,任人将我耻笑么?”

说话时,沈非衣坐在旁侧低垂着眉眼,声音带着气,还带着委屈,说完后,她才转过身来,看向沈裴。

小姑娘眼眶泛着些粉,囤积了些许晶莹,嘴角轻抿着,那一抹红极为刺目。

见沈裴看着她不动,沈非衣轻咬下唇,转身跪坐在了那床榻边缘,她拽着沈裴白色的衣袖,语气带了些恳求,“哥哥”

沈裴并未说话,只是敛眸看着沈非衣,看着那玉指捏过他的衣摆轻扯,看着那红唇轻咬出一道浅印,而后眸子逐渐暗了下来。

男人任由她如何拽,都不为所动,沈非衣干脆凑上前,学着那日在马车里的样子,环住了沈裴的脖颈。

沈裴教的她不多,她便循着沈裴吻她的记忆,薄唇落在了沈裴的耳上。

她咬着唇,轻声低语,热气落在沈裴的耳廓,才听到一声哝软,“哥哥,你抱抱我。”

男人身上的冷檀香将她包裹在内,她学着沈裴,薄唇落在男人耳侧,樱唇轻轻蹭过,柔软却又转瞬即逝,口脂便在那耳垂上落了一道红色的痕迹。

而后,她抿了抿唇,将那口脂吃进口中,却还是在那耳垂上留下了粉色的口脂印记。

沈裴没想到沈非衣会直接这般,怀中的柔软极为清晰,耳侧时而扑来热气,还有小姑娘吸气的声音。

他撑着床榻的手指节微动,而后才缓缓的搂住了少女的腰。

沈非衣感受到了腰间的温柔,抿着唇勾出一道轻浅的弧度,而后松开沈裴的耳垂,樱唇便落在了男人的颈侧。

那口脂是可以吃的,混着果香和甜。

樱唇划过的地方,都将那口脂留下了痕迹,沈非衣口中探出那抹柔软,又将那口脂吞食抿净,留下了一道淡粉色的水渍。

沈裴一手搂着沈非衣的腰,一手撑在身后,他轻抬下颌,将颈侧无虞的展露给沈非衣。

只是男人穿的衣袍领是对襟的,与肌肤贴合,整齐禁欲,并不给她丝毫机会,沈非衣的手便从沈裴的肩头下滑,渐渐停在了腰间,指尖点在了那玉带上。

她并未解过这些东西,废了半天的时间也是徒劳。

沈非衣拧起眉,软着声音喊了一声哥哥,那音色里带着些许央求。

而后,沈裴撑着身子的手便覆在沈非衣的手背上,指尖一勾,那玉带便嗒的一声松散开。

见势沈非衣便又重新搂住了男人的脖颈,好似是在丘陵上翻越,走一段路后,停在一处微微凸起的小丘上。

她幼时时常会趴在哥哥枕边,抬手去摸他的喉结,她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点着那块凸起问道:“哥哥,为什么这个东西你有,我却没有?”

哥哥就拉着拉着她的手,笑着同他解释说这是男人才会有的东西。

她就问,“那鼓出来不会疼吗?”说着又点了几下,生怕哥哥疼似得,一下比一下轻。

哥哥摇头,“疼倒是不疼,就是有些痒。”

沈非衣掩下眸子,遮住了眼中的晦涩的情绪,吻住了男人凸起的喉结,轻轻蹭过。

她想到了她爱吃的果糖,甜味在味蕾里散开,口中的柔软绕着果糖打转,在贝齿间轻微滚动。

那滚动极为缓慢,带着遏制,以及男人身子的轻颤。

她抬手扶在沈裴的肩头,手下是滑顺的锦缎,她指尖轻轻一勾。

好似搭在那托盘上丝滑的绸缎,没有重物的压盖,那绸缎就会自动从托盘上滑落。

沈裴对襟衣领并不凌乱,只是微敞着,露出了些许凸出的锁骨。

那淡粉色口脂,好似长了腿一般,慢慢的就跑到了锁骨上。

只是那衣领半敞半遮,并不能将那锁骨完全露出,即便是那口脂蹭的所剩无几,可落在上头,还是将那白色衣襟上印了些粉色。

沈裴那日只教到她这里,沈非衣也便由此而停滞,她搂着男人的脖颈,将脑袋埋在他颈窝。

那口脂被她尽数蹭在了沈裴的颈侧,因此那鼻息之间都是些若有若无的甜意。

她低着声音,“哥哥”小姑娘似乎有些委屈,“哥哥只教到了这里,剩下的我不会了”

沈裴面色冷静,实则心里早已掀起了轩然大波。

他今日来此本就没想过要真的教沈非衣,那祝繁的罪证他捏在手里,今日来,不过是多日不见,要看看她罢了。

那嫁衣和凤冠皆是他选的,自然是要亲自看着沈非衣穿上才是。

只是却不想看到她会因为嫁给祝繁那般欣喜,又担心她若什么都不会与祝繁成了亲,祝繁日后会不会寻死。

更没想到,自己曾经对沈非衣做的,小姑娘竟会,丝毫不差的回馈给他。

他能感受到小姑娘传递给她的温热和柔软,触碰过的地方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升温,变得异常滚烫。

沈非衣好似给他下了蛊,让他稍一沾染,便情不自禁的难以松手。

他思绪几近混沌,想要迫切的靠近怀中的柔软,近一些,再近一些。

小姑娘将脸埋在他的颈间,将他的衣领攥的紧紧的,小声的喊了句哥哥。

沈裴便控制不知的搂住小姑娘的腰,将她带倒在了榻上。

身后枕着的是叠起的两套鸳鸯锦被,秀发铺散在上头,耳铛也顺势垂下,樱唇上的朱色已经淡了许多,眸子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沈非衣看着身前的沈裴,背后是挂起的红色的帷帐,有一层撒着金粉的纱帐,上头还缀了些金穗和精巧又微小的喜字。

她轻咬着下唇,抬手环住了沈裴的脖颈,沈裴凑近,将下颌抵在了少女的肩上,轻吻她的耳侧。

耳边的呼吸有些急促,沈非衣轻轻的吞咽了一下,这才缓缓的闭上了眸子。

她似乎想起了小时候不会背书时夫子那着羽毛去搔她的手心,她想躲开却又不敢躲,羽毛挠过脖颈和手心,都让她异常难忍痒意。

那嫁衣里头裹胸的长裙是束腰的,她穿的时候忙活了好一阵儿,还打了个极好看的结。

呼吸急促时,那腰间的带子才让她感觉是束缚,长长的呼吸被她截断,变成了些许急促的喘,她声音有些颤抖,“哥哥,衣服太紧了”

说罢,那腰间的束缚便是一松,连带着身前的束缚也随之减轻。

外罩的喜袍已经不知道何时已经平铺开来,小姑娘的手臂如藕节一般白皙纤细,艳红的守宫砂落在上头极为显眼刺目,银色的铃铛挂在皓腕上,稍一动便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大红的嫁衣铺在榻上,上头覆盖的则是白色绣着金线的锦缎,两种颜色糅杂在一起,衬得白色愈加清冷,那红色便愈发妖艳。

白色中探出一只玉足,脚踝上仍旧环着银色的铃铛,微微曲起时,那白色的锦缎才从玉腿上脱落,露出下面的红色喜袍。

沈非衣头枕在那鸳鸯锦被上,双手已经从沈裴的脖颈上松开,而是与他食指紧紧相握,被按在了耳侧两边。

她只觉得浑身发热,又好似身置大雨之中。

偏偏那雨水并不能淋到她,而是只有无数滴雨水,依次从她的脖颈开始往下滚落,路过锁骨也并不丝毫停顿。

明明是大雨天。她却异常的热,热的她都出现了幻觉,她看到大雨滂沱,街上已经没有人了,眼前只有一个陌生男人打着伞。

细密的雨线成了遮帘,街上又起着雾,将那人的身形隐在里头。

她看不清那人的相貌,只看到他一袭月白衣袍,手里有一捧碎雪,碎雪白皙清透,被男人捧起,而后凑近咬了一口。

画面却又忽而一转,沈非衣抽回了思绪。

身子的不适然她不由得娇呼出了声音,她眼前已经有些雾气视线朦胧的看不清东西。

这样的感觉比前几次还要陌生,沈裴的长发倾斜而下,落在沈非衣的脖颈上。

柔软的发丝擦过颈窝,宛如绵软的絮条,微弱的刺痒麻木着她的神经,在清晰和模糊之间来回过渡。

好似胸口团窝着一缕上蹿下跳的浊气,在莽撞的中寻找出口,失去了方向感和分寸,在难耐和遏制之间无法抉择,只能仓皇的在胸腔内横冲直撞以示泄愤。

那不适在层层递进,愈加强烈,让沈非衣浑身发麻,极快的扩至四肢百骸。

她带着哭腔,去轻推沈裴的肩,颤着声音喊了一声哥哥。

这力道轻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偏生那一句带着哭腔的哥哥,唤醒了沈裴,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

至此,他终于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他连忙松了口,坐起身来,垂眸看了一眼床榻上的沈非衣,抬手拉过旁侧的喜袍替她盖着身子。

眼前飞速的闪过方才所有的情景,沈裴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喉结便缓慢的上下滚动,遗留在上面的粉色口脂似乎也动了起来。

还是,没控制住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眸子强迫自己冷静。

身体的变化给他传达的信息时刻都在提醒沈裴方才的行为,在他耳边告诉他,你又失控了。

沈裴冷静的同时,沈非衣也缓了过来,待身子的不适褪下后,她抱着衣服,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她的裙子尚且整洁,只是领口被沈裴褪了些。

她靠在床榻里侧的内壁上,咬了咬下唇,看着沈裴关切的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闻言,沈裴这才幽幽睁开了眸子,看向沈非衣。

小姑娘颈侧和肩头都留下了浅红色的印记,在那雪白的玉肌上格外显眼,他知道那不是口脂,而是自己造成的。

沈裴不敢再看,连忙别过眼去,眸中是浓郁的暗色,惯是平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失态。

他拢好衣领,系带玉带,将那挂起的红色帷帐取下拉开,将沈非衣的身影遮在里头,二话不说便撩起珠帘出了房门。

不过瞬间,这屋中只剩下了沈非衣自己,安静的可怕。

沈非衣在床榻上蜷腿而坐,半放下的帷帐将她遮在阴影里头,她垂着眸子,眼睫下打出一道浓密的阴影。

外头玄月高挂,清风徐徐,红色的灯笼挂在院中,每一处都缀着红绫,风撩过时,那红绫曳曳翻飞,似乎像是在跳舞一般。

夜色漆黑,红色灯笼变成了点缀,宛如黑色绸布上烧出了无数个窟窿。

那珠帘拍打的清脆声逐渐从清晰变为微弱,直至再也听不见,她这才动手将裙子穿好,系上带子,又慢条斯理的将那被脱掉的外袍裹上。

动作时只能听见窸窸窣窣衣料摩擦声,以及银铃清脆的响声。

她慢慢吞吞的移到榻边,撩开半放下的纱帐,视线落在那珠帘上。

许是沈裴走了已经许久,那珠帘静垂着纹丝不动。

她收回视线,轻抿了抿唇,半晌,却是蓦地轻笑出声。

大婚后给沈裴寄的最后一封信,是她刻意将沈君晔的名字给写在上头,是为了告知沈裴,祝繁是大皇子的人,甚至加急连夜送去,就是为了让沈裴第二日便能回京。

庆祝沈裴回宫的宴会上,那果酒也是她故意喝错的,若是真的不想喝,那果酒又怎会被她摆出来,沈裴自然也不会去岁玉宫为她搓揉小腹。

去泰清寺的路上,她便瞧见了祝繁。故此泰清寺湖心亭的晚上,她看到那湖周树木后一恍白的身影,便认出了是沈裴,才会有对祝繁的那番话,为的就是让沈裴听到。

她何尝不知沈裴入了她的房间,还将她抱上榻。沈裴那般生疏的抱人姿势,甚至揪住了她的头发,若非她不想醒,又怎会醒不过来。

甚至第二日太后在泰清山上看到沈裴要迁怒他时,也是她刻意把祝繁也来的消息说出来,只为转移太后的注意。

那一回去祝府时,那流民也是她头一次去的时候注意到的,那对母女时常蹲在祝府门口,不哭不闹,后来两人被家丁赶走,仍旧是直勾勾的盯着府门,才让她起了疑心。

她第二次去便是为了确定,虽说去时并未看到,可出府后不远处,又看了这母女两人,视线依旧投向那祝府。

虽说小女孩的脸上脏兮兮的,可她依旧能看出那眼睛和鼻子,像极了祝繁。

故此第三次,她刻意拖延两个时辰,却提前一个时辰到,就是为了能够在家丁将两人赶走之前看到那母女,只不过倒也凑巧,遇到了那壮殴打,更让她顺理成章的下了马车,成功的让沈裴注意到了这母女。

她生怕沈裴看不到那小女孩的脸,特意端着茶水和糕点下了马车,用手帕为那小姑娘擦干脸上的泥污。

本来就没准备要去祝府,如今见计划达成,她又怎会带着沈裴去见那祝繁。

这祝繁,也配娶她?

她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刺激沈裴、引诱沈裴。

她的每一个眼神、喊的每一声哥哥,都被她在心里斟酌了一遍又一遍。

她喜欢被沈裴哄骗,也乐意装作被他骗到。

她喜欢一边顺从沈裴一边看着他为自己失控又遏制的样子。

她喜欢缠着沈裴粘着沈裴,去触摸他、亲近他,看他为自己动情又左右挣扎的样子。

她喜欢感受沈裴身上的温度、他的呼吸,听他轻柔的喊她温温。

她喜欢沈裴替她别过发丝、咬着她的耳垂、亲吻她的脖颈、替她拢紧衣服。

她喜欢沈裴,但沈裴不知道。

沈非衣轻咬了咬舌尖。

哥哥啊哥哥,我又怎会,什么都不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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