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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书斋 > 白露为霜 > 第220章 受刑
 
“哦?”圣上剑眉一挑,眉宇处皆是威严。

而文洋还没来得及细说,就听纪天翔在一旁幽幽地说道,“年大人,你素来清廉,想来令妹也是一样,只是不知你那妹婿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要令妹闯宫申冤才行?”

“这……”

纪天翔这一装疯卖傻,文洋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总不能说自家妹婿是因为状告纪天翔不成,反而触犯圣颜,被圣上打入天牢了吧。

“年大人,你为何这般吞吞吐吐,难不成令妹所嫁之人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纪天翔步步紧逼。

年文洋有口难言。

龙椅上,圣上清了清嗓子,黑不见底的眸子里喜怒难辨。

九五至尊,最不能忍受地便是旁人的欺瞒。

看着圣上那冷冽的样子,文洋也只能拱手道,“禀圣上,家妹所嫁之人……乃是前些日子冒犯过陛下的罪人余璆鸣……”

“竟然是他?”圣上的语气里多了一丝不悦。

“年大人,你一向自持,怎会把令妹嫁给那样一个人呢!”纪天翔摇了摇头,绝口不提余璆鸣曾告发自己的事情。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真的不认识余璆鸣和年白露这对夫妻呢!

“不对啊,父皇,”任致行收到了纪天翔的暗示,立刻拱手道,“您当日不是已经下旨将余璆鸣一家下狱,只待年后行刑了么?怎么这余璆鸣的妻子不在牢里,反而敢来闯宫了呢?”

“启禀陛下,”文洋怕圣上会迁怒于年白露,赶忙开口道,“余璆鸣在上京前便以家妹不能生育为由休了家妹。只是家妹念在她与余璆鸣也曾夫妻一场,不忍见他魂断,这才做出这起子鲁莽之事。家妹素来莽撞,还请陛下赎罪。”

“原来如此……”圣上捋了捋胡子,眼睛里竟掠过一抹一样。

当年,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曾被其庶弟陷害,被先帝禁足。

若非任致远的生母冒死谏言,求先帝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只怕他早已被贬为平民,身首异处了。

也正因如此,圣上才会格外偏爱任致远。

不得不说,年白露此举竟勾出圣上心底的一丝柔软来。

良久,圣上才感叹道,“倒也算得上是位至情至性的女子了。”

“陛下,”闻言,文洋立刻跪地道,“家妹身子孱弱,还请陛下允准,让臣代其受刑。”

“父皇,”任致远也跪地道,“求父皇念在年大人忠心为国的份上网开一面吧!”

“这……”看着文洋和任致远言辞恳切的样子,圣上也有些犹豫了。

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一个是自己最宠爱的小女儿的夫婿,所说不动摇,那是不可能的。

可此时,任致行却忽然开口道,“七弟,你切不可因儿女私情而罔顾国法啊!”

“什么?”圣上的眼眸骤然一缩。

“没……没什么……”任致行也跪了下来,支支吾吾地说道,“是儿臣失言了,还望父皇责罚。”

“说!”圣上冷声道。

“这……”任致行看了看任致远,又看了看圣上,这才一脸为难地说道,“上次家宴,儿臣曾在无意中听到小妹劝七弟不要在执着于年白露,还说此女早已成婚。儿臣……儿臣斗胆猜测,此人便是年大人的妹妹。”

“什么!”圣上猛地拍了下桌案。

“陛下息怒!”文武百官诚惶诚恐。

“陛下,家妹虽和七皇子相识已久,但并没有半点儿私情啊!”文洋慌乱地解释道。

“父皇,儿臣敢用性命发誓,儿臣和年姑娘绝无苟且。”任致远也连忙保证道。

圣上没有开口。

他盯着任致远看了许久,目光沉沉。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他又怎会察觉不出任致远的确对那女子有意?

不过他也相信任致远此时的誓言。

可二人既然没有苟且,岂不是证明了那女子根本就看不上自己的儿子?

想到自己最喜爱的儿子却被一平民女子嫌弃,圣上的心里难免多了一分烦躁。

“父皇……”

任致远以为圣上不肯相信自己,还想再解释两句,却听圣上清冷地开口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此女竟想为夫申冤,便理应受刑。至于其他的事情,还是等她活着出现在朕的面前再说吧。”

“皇上……”

“父皇……”

文洋和任致远一脸焦急,圣上却是大手一挥,冷声道,“退朝。”

“恭送殿下!”文武百官俯身告退。

不过文洋、任致远却一直跪在地上,不愿起身。

任致行和纪天翔也没有离开。

任致行掩住了自己幸灾乐祸的神情,佯装担忧地说道,“七弟,你这又是何苦呢?”

任致远看了任致行一眼,没有说话。

早先,小妹就提醒过他,一定要提防这个四哥,只是他一直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可今日看来,他和自己的这个四哥恐怕是难续兄弟情了。

任致行见任致远不肯搭理自己,倒也不恼,反而冲着圣上道,“父皇,儿臣曾听小妹说这位年姑娘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所以儿臣斗胆想请父皇允准儿臣去端门前凑个热闹……也好看看这位让小妹和七弟都赞不绝口的女子究竟有多不凡。”

“你!”任致远恶狠狠地瞪了任致行一眼。

若非文洋拉着,只怕此时他已经对任致行拳脚相加了。

白露,是他一直珍藏在心里的珍宝。

此刻,他无比担心白露的安危,可任致行却想要去看热闹?

他配么?

看着任致远愤怒的样子,圣上却是双眸一转,有了新的主意。

“既如此,你和致远便随朕去看看吧。”圣上沉声道。

他对年白露倒没有什么兴趣,不过,任致远若是能亲眼看着年白露是怎么奋不顾身地为其夫讨回公道的,没准会认清身份,放下那区区一贱民。

“恳请陛下让臣同行!”文洋赶忙道。

可圣上却连看都没看文洋一眼,便拂袖而去。

空气里,回荡着圣上威严无比的声音,“年爱卿,跪安吧。”

……

午门外。

白露三跪九叩。

原本光洁的额头上已渗出丝丝血迹。

她的脸色比从前更白了两分。

许是因为跪久了,白露的脚步有些不稳。

颤颤巍巍间,她摔了又起,起了再跪。

看着那娇小的身躯在狂风中摇摇欲坠的样子,任致远的心都拧在了一起。

“父皇……”他忍不住开口道,“儿臣求你饶了年姑娘吧。”

“七弟,你这话从何说起啊?听你这意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父皇要故意为难这位年姑娘呢!”任致行阴阳怪气地说道,“是这位年姑娘自己要为夫申冤,怎能怪在父皇身上呢?”

“你……”任致远握紧了拳头,却也只能一忍再忍,转头冲着圣上道,“父皇,儿臣不是那个意思。”

圣上没有开口,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嗯”。

任致远张了张嘴,却没再开口,只能一脸担忧地望着白露。

说话间,白露已经到了端门口。

守门的侍卫看了圣上一眼,见圣上微微颔首,便一同抬来了一块钉板。

看着那尖利的钢钉,白露不由得皱了皱眉。

虽然她早有准备,可此刻却还是有些胆怯。

“姑娘,过了这个时辰,端门可就要关上了。”侍卫提醒道。

闻言,白露不再踌躇。

她咬了咬下唇,面上满是坚毅。

闭眼,任由自己落在钉板之上。

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周身传来,每一下,都让她痛不欲生。

好在白露一早就穿了护心甲,那钢钉再尖利,也并没有伤到她的内脏。

在刺眼的阳光下,白露咬紧牙关,缓缓地向另一端滚落。

“啪。”白露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身体里再也没有那种钢钉刺入时锐利的疼痛,可那后知后觉的钝痛却在白露的心间隐隐环绕,搅得她不得安生。

许久,她才强忍着疼痛站了起来。

衣衫上,满是血迹。

可她的眸子里依旧带着几分坚毅,阳光下,熠熠生辉。

看着这样的年白露,圣上忽然有些失神。

看似弱不禁风,实则坚韧不拔,他忽然有些明白任致远为何会喜欢上这样一位女子了。

见白露终于站起来了,任致远一直提着的心这才略微放下了一点儿。

“父皇……儿臣愿替年姑娘受这五十刑仗。”任致远再次跪地。

他实在难以相信白露还能再受下这五十刑仗。

“如若再言,朕并命人将她当场杖毙。”清冷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他不是不能接受自己儿子喜欢上一妇人,他也不是没有将以婚女子纳入后宫,只是,他绝不允许大齐未来的储君为区区一女子失了分寸。

“父……”任致远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着圣上那冷峻的样子,终究还是将一肚子的话都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不忍而害了白露的性命。

彼时,白露已经趴在了仗下。

好在她已经提前在衣裤中缝上了一层厚厚的棉垫,所以这五十刑仗对她来说也不算太难熬。只是被刺穿的皮肤依旧流着血,每动一下,她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侍卫才放下了手中的刑仗,跪地道,“行刑完毕,还请圣上打落。”

白露微微一愣,抬头望去,这才发现城墙上竟站着一位身穿龙袍的老者。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脸担忧的任致远以及一个嘴角带笑的陌生男子。

白露猜测,这个人大概就是郭小妹说起的那位四皇子了。

白露不知道圣上和两个皇子为何都在这里,她只知道她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让圣上见自己一面。

“民女年白露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年白露的声音有些虚弱,可语气却无比昂扬。

圣上愣了一下。

他也没想到白露竟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刚毅。

他其实是有些欣赏年白露的。

可他再怎么欣赏,也不能任由她毁了任致远。

“余璆鸣欺君罔上,证据确凿,朕念年爱卿一心为国,原不欲与你计较,可你这般大逆不道,朕实难姑息。来人呐,将此女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父皇!”任致远大惊失色。

可白露却依旧面色从容,不卑不亢地说道,“皇上,可否听民女一言?”

圣上原不愿再和年白露废话,可对上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时,还是鬼使神差地开口道,“你有何话要说?”

“回皇上,”年白露拱手道,“民女来此并非为了夫家,而是为了献宝!”

白露此言一出,全场皆寂。

许久,圣上才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你来此是为了献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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