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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书斋 > 长宁元宁宛 > 第66章 行路难 下
 
宁宛一时愣住,两件事是两个人做的?

“什么意思?”

元方睿见她没懂,倒也不急,慢慢地解释起来:“先前我们只想着若不是柳侧妃,就是祖母,做了这两起事,可是照着如今的形势,哪个都说不通。可如果,这放火是柳侧妃做的,水银是祖母做的呢?”

祖母早先便厌恶母妃,下毒似乎也有原因,而柳侧妃嫁入王府本就不是单纯的纳妾,背后又有淳王府撑腰,放火一事也说得通。

“好似确实如此?”宁宛仍是将信将疑。

元方睿此时却明白过来了。将今日宁宛同他说的是,并着大理寺那边的消息,一一地拼凑起来,整件事便明朗起来。

“祖母不知因了什么旧事厌恶母妃,用了水银一计,隐藏这么久,瞧着母妃身体,若不是你们发现,应当就快成功了。却不想此时父亲纳了柳侧妃进府。”

“而柳侧妃急于除掉母妃,这才趁你们去庄子之际,着人放火,烧了房子。不过你能活下来,估计是在她意料之外。接下来,就要看她要怎么做了。”元方睿将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

“那这么说”宁宛似想起来了什么,“会不会那个庄子上的钱婆子也被柳侧妃收买了?!若不是她在我耳边说了许多,我又如何会生出去庄子的主意?”

听得哥哥的分析,又兼着联想之前的种种事情,宁宛心里也渐渐清晰起来。

原来这个局,自七月便开始布了!

先是利用她年幼好奇心强,勾起她去庄子的意思,进而顺理成章薛梓沁也会去,如此收买了原先王妃的人,一把火烧个干净。

“柳侧妃原本的算盘应该是让王婆子供出王妃来的,只是不知为何,那个王婆子竟然是将她给供了出来。”元方睿又接着分析道。

“那这件事,同淳王府也有关系?这是淳王的意思?”元宁宛惊讶。她同淳王,总共也不过几面之缘,淳王又是为何要出此狠手呢?

“大略是这样。只是牵扯了淳王府,这个事,怕是不能完备了”元方睿凝眉沉思起来。

这一夜,宁宛躺在清萱阁的小床上辗转反侧。外面有秋风刮过的声音,吹得院里的叶子簌簌作响。天气渐渐凉了下来,宁宛裹紧了被子,想着今日发生的种种。

事情已经都清楚了,可是更难的路还在后面。柳侧妃背后是淳王府,连祖父都发愁应对之法,而祖母呢,整个恒亲王府后院的当家,又怎是她轻易可以撼动的?

她有心,要将真凶绳之以法,可真正做起来,却发现是那样难。

虽为恒亲王府的嫡女,外面看去身份尊贵,可是她手里无半分权力,银两都不堪几用。不过一个空壳子罢了,宁宛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谁想次日一早,又是一件事猝不及防地发生了。

宁宛才吃了些早饭,便见落月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当行了礼,着急地便禀报起来:

“小姐,奴婢刚刚去浣衣房取小姐的衣服,路过主院,正瞧着王爷大发雷霆。下面跪着世子和柳侧妃,听老妈子们说,是为了封世子妃的事,小姐要不要去看看啊!”

落月跟在宁宛身边,也见了她这几日愁得整个人都瘦了下去,今日乍听到这事,这世子妃才刚去世,怎么就能扶正了柳侧妃呢?

她这便急忙跑回来禀报宁宛。世子妃那样好的人,去都去了,可不能再出这么恶心人的事了。

果然宁宛放下筷子便站起身来:“落花,去拿斗篷。”

一边穿衣服,一边问着详细:“祖父今日没去上朝?好好的怎么发起火来了,你可打听了细节?”

“只说是一早世子便和柳侧妃过主院了,不知说了些什么,王爷就发起火来,罚人跪在了院里。”

果然有动作了吗?

宁宛一面想着昨日同哥哥说的许多,一面又吩咐落珠去取了装水银的罐子来,这便急忙出了清萱阁,往主院而去。

一路上碰见几个下人,都是行色匆匆的模样,等到临近主院那边,不管是立着的,还是正做事的,无一不是静悄悄的。

宁宛早听闻祖父发起火来,少有人能承受的,如今见此场景,大抵也猜到了些许。

可饶是如此,迈入院子的一刹那,宁宛还是被吓在那里,只感觉动弹不得。

院当中便是宁宛的父亲、恒亲王世子元启同,旁边是柳侧妃,两个人均跪在那里,前面是恒亲王爷,只站在那里,便一股杀伐之气。

旁边还站着宁宛的二叔三叔四叔,看样子是准备去上朝,却不料碰到了这事。

恒亲王妃立在王爷身边,垂着首,手里死死捏着帕子,却一句话也没多说。

宁宛的哥哥方睿也在,此时跪在另一边,也是低垂着脑袋。

“褚州六年,都没让你磨砺得清醒些?!”恒亲王声音里压着怒气。

“儿子想好了,此事不违律例,只是少有先例而已。萍儿贤良恭淑,可当此任。”元启同似在辩解。

“糊涂!”恒亲王打断了他。

见着父子俩愈发嚷了起来,王妃林氏这才拿帕子拭了眼角,上前去道:“王爷,斯人已逝,同儿也不好受,只是世子院子里总要有个管事的,柳侧妃做了正妃,也好管理庶务,让同儿能专心在外建功立业”

“不行!”

宁宛听到这里也听不下去了,原是要上去请安的步子突然加快,连礼数也没顾便出口反对道。

跟着来的顾嬷嬷一急,忙扯了宁宛袖子一下:“小姐,礼数。”

宁宛这才压了怒意,稳稳地行了一礼,拜见了恒亲王。

院里众人这才看到四小姐来了。

恒亲王妃斜睨了她一眼,瞧着恒亲王冷着脸,想说些什么又按了下去。

宁宛走上前去,端正跪好,脆生生的声音响在院子里:“母妃才去逝,父亲心内焦急,实为人之常情。可世子妃故去扶侧妃作正妃,自古以来未有先例。王府向来恪守规矩,祖父治家严谨,此事多有不妥,宛儿斗胆,请祖父、父亲三思。”

一席话毕,倒是让站在此处的二爷三爷四爷均吃了一惊。他们印象中这小侄女还是个娇娇弱弱的女娃,原以为经了这么大的变故,少不得要消沉伤心几日,不料这才不过半月,竟已如此头头是道反驳起元启同来。

恒亲王心里也是有些吃惊的,不过他常关注着宁宛,倒没有几个儿子那般一时摸不着头脑。这个小孙女经了这么一遭,到底还是成长不少。

“世子妃去后,四小姐年幼,安竹园内无人管事,妾念在世子在外忙碌,只想分担一二,若四小姐不许,那”柳侧妃有些哽咽的声音响起,手里捏着的帕子也点在眼睛上,似乎是拭了拭泪般。

“宛儿年龄尚小,院里正缺人管束,儿子思量多日,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元启同见柳侧妃伤心,他也有些着急。

这个侧妃虽说是淳王府塞来的,可进府来恪守本分,又细心侍奉他。世子妃去后,亦是忙里忙外处理诸多事宜。元启同先时还怀念薛梓沁在时种种情状,如今倒好似在柳侧妃身上看到了故人旧影一般。

“宛儿先起来。”恒亲王说道。

顾嬷嬷和落花便先起身,扶起宁宛,待宁宛站定,恒亲王这才又发话。

“最好的办法?我看你这一年,不仅没有长进,反而倒退回去了!”

恒亲王鲜少同元启同发这样大的火。一来元启同是长子,从小也谨守礼仪;二来恒亲王妃偏疼这个长子,或多或少也会拦着。

今日林氏本也想劝着的,奈何恒亲王竟全然不理她的话。恒亲王那可是上过战场的人,若说林氏心里不怕,那是断不可能的。

眼见着形势越发不可收拾,二爷元启捷上前来劝道:“父亲莫要生气,大哥也是一时情急。立世子妃事大,还得奏请到圣上面前,也不急在这一日”

“哪日都不行!”恒亲王却毫不留情打断了二儿子的话。

院内诸人均是一惊。

“她自己干了什么事她自己知道!这件事别再来我面前提,我不会允,就是奏请到圣上面前,一样入不了玉牒!”

柳侧妃闻言,登时瞪大了眼睛看着恒亲王。恒亲王居高临下,一双眼睛内宛如含了锐利的冰凌,看得柳萍八月里天气却如同有冷风从背后吹过。

难道事情败露了?

不可能啊。姐姐亲自同她说的始末,她也未曾亲自出面,她背后可是淳王府,恒亲王府要和淳王府公然对立吗?

柳萍满脸惊恐,元启同则愈发茫然。

林氏见此状况,深吸一口气上前去,柔柔的声音同恒亲王道:“王爷这又是说得什么话。柳萍一个女人家,能做了什么事。既不封世子妃,那便不封了,王爷何苦生气。”

“祖母倒是极维护柳侧妃。”

岂料这时,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宁宛,又说了一句话出来。

林氏倏忽转头看向这个孙女,见她正定定地看着自己,不知为何,竟突然有了一丝紧张。

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她怕什么。恒亲王妃到底主持王府后院多年,这点场面也不至于使她失了分寸。

“宛儿便是这样同祖母说话吗?”

“落珠。”宁宛扬声唤道。

众人只见一个丫头抱了个瓷罐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到跟前行了个礼。

元方睿见状,暗道此事不好,正待起身阻拦,不料宁宛已揭开了罐子。

“既是今日要统算清楚,那宛儿也斗胆请祖母认一认这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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