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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书斋 > 长宁元宁宛 > 第122章 外患 下
 
今年的大周似乎异常的多灾多难,去年还只是临江遇到海盗,只需宁王殿下劳累一番,便也没有出更大的祸事,而今年,先是西南出了旱情,好容易想了法子能度过,却又出了北狄的事情。

至和帝派燕王前去西南,本就存了好生整顿的意思,而他还未将西南之事完全解决,北地边关又刻不容缓。

至和帝仿佛一夕之间老了十岁一般,原本健朗的身体,也在即将入冬之时,感了风寒。

“天气寒冷,皇爷爷喝些暖茶。”

宁宛自封了韵容县主,进宫的日子便较之从前,更多了起来。至和帝目今没有嫡亲的孙女,两个在朔京的孙子又都已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不能再带在身边。况且皇室里本就不会将王府的世子常宣进宫。

故而宁宛这个侄孙女,反倒成了至和帝身边的常客。或是奉茶倒水,或是置书研墨,修明殿的偏殿之中,常能出现韵容县主的身影。

圣上似乎尤为喜爱这位县主。不过聪慧漂亮的姑娘总归是得人喜欢的。

宁宛这日又在殿中,为这位操劳的圣上奉了暖茶。

至和帝接过茶来,叹了口气:“若朕身边,都是些如你这般聪明的,也轻松多了。”

宁宛福礼道:“承蒙皇爷爷厚爱,宛儿自知尚有不足,日后仍会不断精进。”

至和帝笑着摇了摇头:“你呀,好虽好,只是越发不像个小姑娘了,才几岁的年纪,反跟个大人似的。你那长兄,小时候也是这般样子,不不,你较他更甚。”

宁宛还未说话,姜老儿却正从外间进来,笑道:“县主天资聪颖,自然比旁人要早慧许多。”

至和帝见他进来,却哈哈笑道:“你这老儿!”

宁宛有时候也觉得甚为奇怪。姜老儿说起来在钦天监任职,可他却不似别的大人那般。他既不穿官服,也不常在钦天监那里值守,他那一身袍子,反倒像个云游的僧人道士什么的。

而他和至和帝,也不是那么像君臣。比如他来修明殿,不管是正殿还是偏殿,总归是不需有什么人特来通禀的。

圣上默许也便罢了,他自己好像也不甚在意这些礼数。

不过这些会占命观星之人,大抵也是与普通人不同。宁宛想起从前见过的那位玄衍大师,不也是一副神乎其神的样子嘛。

姜老儿进来便坐在了他常坐的那把椅子上,至和帝也似习惯了他这般一样,直接便同他议起事来。

“今日褚州又传了信来。”至和帝敛起先前的笑容,面上又显出愁容来,“燕云虽尚能守住,可压力却不小。”

姜老儿点了点头:“北狄人本就比我们大周的士兵更耐寒冷,只怕天气再冷些,会更加艰难。”

话至此,宁宛便知道二位要商议军事上的事,这些事她一个女孩家,自然是不能参与的,于是她便行礼告退,出了修明殿。

十月末,树上的叶子落尽了,愈发一片萧条。今日天气不甚好,阴阴的似要下雨一般,又时有冷风吹过,越发让人觉得冬天快到了。

宁宛依稀记得幼时在褚州时,每到了这个时节,就要寻出冬衣来了,天气再冷些,就有人会添了两层棉衣,以御寒冷。褚州尚如此,那燕云,应该只会更冷吧。

听说那里的雪一个冬天都不会尽数化开,若是赶上一场大雪,进关的道路也会被封上,也不知那里的士兵们,而今都怎样了。

而因为北狄进犯这件事,原本西南旱情过去才轻松一点的大臣们,也愁眉苦脸起来。

毕竟关外的敌人若是打进来,那大家都是丧家之犬了,那时候还谈什么升官发财。

朔京城的气氛,就像这阴郁的天一样,微微让人透不过气来。

连傅先生也好似受了影响,课业结束得比往日早了许多。宁宛早早回了府,却窝在屋里发呆。

听皇爷爷和姜大人的意思,燕云的形势似乎比较危急,那夏夜里燕凌远所说,他也许会离开的事情,会不会就成了真的呢?

如果,燕凌远真的要到北边去,去褚州,或是燕云,那她呢?

思及此,宁宛自己便先愣了一下,她明明也不会有什么,仍是做她的县主,听傅先生讲课,到宫里去陪陪皇爷爷,又也许会有哪个人陷害她,或者突然有谁出了什么事,将她牵扯进去。

最多不过是他们又有什么行动,为着将来可能发生的一些事情做准备。

可她一想到燕凌远会离开朔京,到那么远的地方,还是会不安。

不知道是为远行的人不安,还是为留在京城的自己不安。

十一月初一,英武侯府燕月悠下了帖子,请宁宛到家中一叙,而收到帖子的时候,宁宛便觉得,这是燕凌远有话想跟她说了。

英武侯过去便带兵打仗,常年征战,封侯之后在朔京城立府,侯府却修得粗犷。为了培养两个儿子,还专程辟了一处院子,用于练习武艺。

侯府门上的小厮不仅认识恒亲王府的马车,宁宛也是算有些熟悉的。毕竟这一位可是三年前就定了的未来世子夫人。

那小厮们惯常是伶俐的,自然少不得在这位韵容县主面前留个好印象。

故而宁宛才一到英武侯府的门前,就有小厮迎了上来,摆了脚凳。

比起英武侯府,宁宛更多去定国公府,故而对侯府的内院还不甚熟悉,不过燕月悠又岂是能闲得住的,她才一听有下人来报韵容县主来了,便亲自迎了出来。

“我方才还念叨,不知宛姐姐如今做了县主,还应不应我的邀请了,便听人说宛姐姐来了,可不是赶了巧。”燕月悠挽着宁宛的手便说了起来。

宁宛笑笑道:“我怎敢不应你的请。燕小姐每日忙得很,好容易得了空,我哪敢不来的。”

燕月悠长了几岁,性子非但没收敛,倒比从前更淘气了,宁宛说她忙,便是说她忙着学骑马呢。

早年她就想学,奈何年纪太小,如今年纪大些了,便央着她父亲哥哥教她。英武侯戎马一生,敌将面前都不会落了气势,偏生奈何不了这个小女儿。

况且大周朝有如意公主善骑射,得圣上夸赞在前,燕月悠学个骑马,好像也算不得什么,故而也便一一教起来。

燕月悠忙着这个,上次落音请人喝茶,她都没去。

“宛姐姐又笑话我。”燕月悠嗔了一句,便拉着宁宛进了她的院子。

两个姑娘在宁宛房中说了几句,来了个小丫头禀报,侯夫人那里的事已经处理完了,宁宛便和月悠一道去了英武侯夫人孙芳惠那里。

宁宛也有些时日没有见到英武侯夫人了,她仍旧如从前那般端庄娴静。可见燕月悠是完完全全随了英武侯的性子。

不过这般一看,倒是燕凌远的性格更像他母亲一些。

“宛儿过来了。许久不见,出落得越发好了。”孙芳惠见两个姑娘进来,便朝她俩招招手,两个姑娘便一边一个坐在她身边。

“伯母厚爱,宛儿惶恐。”

“你呀,从来就是这样谦虚。”孙芳惠拉着宁宛的手,却想起自己幼时的手帕交——薛梓沁来。

当年两人原是玩笑话,谁知道竟然便成了真。如今孩子们都长大了,她却先一步走了。

“我娘才还说宛姐姐聪慧,能封得县主,让我跟你学习呢。宛姐姐自己却总爱害羞。”燕月悠嘻嘻笑着,窝进孙芳惠怀里撒起娇来。

宁宛瞧着面前的场景,想起了娘亲还在时,她也爱这样,一时竟伤感起来。

孙芳惠大抵也是瞧出了这个孩子的落寞,便又笑着改换了话题。

又这般聊了一阵,燕月悠瞧着外边的光景,便拉着宁宛同自己娘亲道:“娘,我跟宛姐姐还有话说,改日再让宛姐姐来陪你。”

孙芳惠看向自己的女儿,见她眨了眨眼,透出一丝狡黠来,又瞧了一眼外边的天光,便也明白过来了。

罢了,既然是在自家府里,也便没那么多旁的事情。

“宛儿喜静,你们一处玩,你也收敛一些。”她交代自己姑娘一句,便让两个女孩出去了。

宁宛犹自有些怔忪,还想着怎么说得好好的突然又要出来,便不知不觉竟跟着燕月悠到了英武侯府的花园里。

入冬天气,园子里除了常青的植物,也没什么别的花啊草的,显得有些落寞。

“宛姐姐,我我知道你向来重规矩,又重礼仪,不过哥哥说这件事很重要,所以希望你不要怪我。”燕月悠突然微低着头说道。

宁宛自方才的思绪中回来,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她出门前便已想到这种可能了,只是方才同孙伯母说话,便抛在了脑后,如今看看这处,除了她俩再没一个人,饶是她愚钝,也该明白过来了。

“我知道。”

“宛姐姐知道?”这回是燕月悠惊讶。

宁宛笑笑:“我跟着你们,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也都做了,形势一天比一天严峻,我难道是那等冥顽不灵之人?”

“那当然不是!”燕月悠似非常欣喜,她拍着手笑了笑,随即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啦。”

“哎。”宁宛才叫了一声,燕月悠便一溜烟跑远了,宁宛有些无奈地笑笑,就听见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

“让悠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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