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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书斋 > 长宁元宁宛 > 第132章 暗藏 下
 
是夜杨舒怡在府里等到很晚,宁王殿下才回来。

晚饭已经又热了一回,见到宁王回府,下人们也忙张罗着把饭菜又布置上来。宁王进门便瞧见正在传菜,桌上已摆了几盘,又有几个侍女端了新的进来。

“王妃晚上没吃?”

立在屋里的丫鬟闻言忙道:“王妃吩咐说等王爷回来,奴婢们劝了,王妃只说让等着。”

宁王殿下爱重王妃,府里谁人不知。便是那沈美人,不知为何殿下总顺着她,有什么好的也给她,可她若惹恼了王妃,一样罚她的。

宁王元启渊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只由着下人为他除了外衣,只换了件家常穿的衣服。

“王爷回来了。”杨舒怡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宁王回头去看时,只觉得眼角眉梢全是掩不住的哀愁。

宁宛今日也见了,可宁宛不知道为什么,元启渊知道。

所有的一切,不过只是因为他是二皇子,是圣上曾经最为宠爱的皇贵妃的儿子。

“又去教训那些下人了吗?”宁王走过去,扶过自己的妻子。

杨舒怡笑了笑:“王爷说笑。不过是刚回了京城,各处房子都看着打扫打扫,莫叫来人看了笑话才好。”

“管那笑话不笑话的,你且歇几天,旁的事情我去处理。”

他没有说“本王”,他说“我”。

杨舒怡有一阵恍惚。好像突然间,她又回到了与宁王初相识的那一年。

那年她才不过十五,而他也不过才十七。那时年少的王爷跟着他舅舅,也就是当朝的太傅大人楚潜一道去苏州,却不想在烟雨之中,遇见了逃出门去买糕点的她。

那时他不知在追什么,撞掉了她的糕点,她急得要哭了出来,他也是说着“我”,而不是本王。

后来不到一年,她竟然就真的嫁个他了。那时她才知道,原来烟雨里那个少年,就是圣上曾经最为宠爱的次子。可那宠爱也不过一天,所有的一切都随着先皇贵妃的仙逝,在他还未懂事的时候,就消失了。

后来他很少再用“我”这个称呼,他是临江最受尊重的王爷,是让临江所有百姓都称颂的宁王。

从前她觉得不公,可后来她想开了。他有他的目标,他的野心,而她所能做的,不过是守好宁王府这个小家罢了。

“想什么呢?”

元启渊见自己的妻子坐在那里,也不动筷子,便伸出手来在她面前晃了晃。

杨舒怡笑了笑:“妾身想起了刚遇见王爷那时。”

“都是十几年前了事了,想它做什么?”元启渊闻言也笑了笑,夹了一小块排骨,放进了妻子碗里。

“那会真好。”杨舒怡又说了一句,微笑着看向宁王。

他不再有那时的少年气,他成熟了许多,稳重了许多。这样的他,其实她也觉得很好。

“能嫁给王爷,是妾身的福气。”

元启渊愣了一下。他好像很久没听到自己的妻子说这样的话了。从前两人晚上时也常说话,可自打他越发忙起来,晚上回来也很少陪她说话。

他累得只想睡觉,也许那时的她,很孤单吧。

“你们家的事情我会调查的,不要乱想。”元启渊终归还是搂过杨舒怡来,似向她保证一样,说了这么一句。

杨舒怡所有的烦闷,不过是因为她的父亲,杨大人调任回了苏州做知州。

这本来没什么,可突然有一天,他父亲给她来了一封信,那信上附了一张白纸,杨舒怡试着将水倒上去,才知道杨大人发现有人在暗中调查他了。

杨大人自然是什么事都没犯的,可他错就错在他有个没断干净关系的族兄。那族兄曾经和人起了口角,失手打死了那家的人,正好在苏州地界上。

那会杨大人还不是知州,不过是在苏州一个县做了个县官,却正好是在他族兄那个县。那家人家收了钱,也没再闹将这件事。

这事说大也不大,哪个地方还没些私了的案子,关键就是杨大人发现有人在查这件事,这一查不要紧,竟然发现那家人家姓陆,和齐王妃家是同宗。

杨大人觉得自己自身难保,便写了信,想让女儿和这皇子女婿自己想办法,先脱清了关系。

可杨舒怡是个孝顺的,元启渊也不是个无情的,两人又岂肯让杨大人自己扛这个事,于是宁王府也开始派人查。

可这件事越查越乱,最后一直拖到宁王和宁王妃又回了京,也没个结论。

头上悬着一柄利剑,杨舒怡又怎么能安稳,这样的忧愁,她大概已有一月了。

元启渊才安慰了她,她便又哭了出来。

那齐王是什么人,她才不信这事都和齐王妃家扯上关系了,齐王会一点都不管。

她父亲为官二十余载,一向清正廉明,若真因为这么件事就被罚了,那可全是被她牵连了。

毕竟那时嫁给宁王,是她自己坚持的。

“启渊。”宁王妃偏转身子,抱住了自己的丈夫。

他一如从前那样,也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宁宛最终也没法猜到燕王妃让她转交给宁王妃的信里究竟是什么内容。毕竟自她这里看,两府什么动静都没有。几位王爷也只是为了北狄的事情在积极地建言献策。

大周刚刚得了一场胜利,可北狄好似却没有就此退兵的意思。这仗打起来了,三年五载的都属正常,一直僵持着总归不是办法,还得朝廷出下一步的决策才行。

不过另一封信,却是宁宛自己的了。

捷报传回京城不多几日后,宁宛便收到了第一封从燕云寄来的书信。

寄信的自然是燕凌远,可信里的内容却少得可怜。

“胜。俱安。勿念。”

薛凝嫣拿着一张信纸来来回回翻了好几次,这才抬头问宁宛:“没了?”

宁宛有些好笑地点点头:“没了。”

“什么啊?好不容易写一封信,就五个字?”薛凝嫣满脸不可置信。

“确实就五个字。”

宁宛想想还觉得甚为可笑。她还想着燕凌远许是会写一些旁的什么,她还特地把落花落雪都遣出去,自己偷偷地看。没想到就这么五个字。

宁宛怕自己看错了,把信封都拆开了,反复确定,真的只有五个字。

我们赢了,都很平安,无需挂念。

还真是言简意赅,一句废话都没有。

“都几年了呀,这燕凌远怎么还没学会说话。”薛凝嫣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句。

“他原本就不爱多说。”

“可那是给你写信,不该有许多说的,都说不完吗?”

被薛凝嫣这么一问,宁宛也愣了一下。

是啊,她昨夜写回信的时候,不就是感觉自己有许多许多的话想对他说吗?她可是写了足足五页纸,要不是觉得说得多了也许会耽误他的时间,她恨不得再写五张呢。

见宁宛突然不说话了,薛凝嫣小心翼翼地道:“我就是开玩笑的,你别多想,燕凌远对你好着呢,他跟谁都不爱说话的。”

“没事。”宁宛应着,却突然起身跑回屋里。

“你干嘛去啊?”薛凝嫣也忙起身跟了上去,她进门,却瞧见宁宛正拿着几张纸在那撕。

“这是啥?你做什么呀?”薛凝嫣吓了一跳,忙跑上去。

落花跟在后边,也瞧见了,急着道:“那不是小姐昨日写的回信吗,怎么又都撕了?”

薛凝嫣一听这话,也急了:“宛儿你别瞎想,我真的是开玩笑瞎说的。兴许燕凌远忙呢,那打仗的事一刻都不能耽误,他也许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来,只能写这么些”

“我不管他是做什么,总之我也要只写五个字,不,我要只写四个。”

宁宛似赌气一样,将她才写好的那些都撕了粉碎。又拿笔找了张纸。

薛凝嫣在一旁叹了口气,心道:对不起了燕大世子,我是无心的无心的,谁知宛儿当真了,只好委屈你一下了。

不过几天之后,她们几个要好的姑娘趁着春色,又聚在一起吃果子聊天,薛凝嫣和宁宛才知道,燕凌远这一次可不只是惹恼了宁宛。

起因不过是薛凝嫣说起了那日去恒亲王府,看到了燕凌远来信的事,谁知燕月悠突然站起来道:“原来我哥哥还知道写信是什么呢!”

柳听雨不解:“怎么?敢情燕世子没给你写?”

燕月悠愤愤不平:“那愣头小子还知道写了封信来告诉我他娘自己在府里,让我常到他们府上玩,我哥哥却一个字都没写给我。便是二哥要考学了,也才写了两个字,说让他勤学。原来他还知道给宛姐姐写呢,偏不给我写!”

楚落音听了,乐得拍起手来:“真真这燕大世子,平日里瞧着最是稳重不过,怎么出去征战了一回,这个也恼了他,那个也恼了他。”

“可不是呢,早先在京城时,谁恼过。”薛凝嫣也笑着接了她的话。

“少不得,我也要写封信去,好好问问他才是。怎么偏偏不给我写。”燕月悠叉着腰,甚是不平。

柳听雨却顿了一下,转而问道:“你方才说,有那‘愣头小子’写了信给你,怎么不说说,可是哪一个‘愣头小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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