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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书斋 > 长宁元宁宛 > 第206章 亦假亦真 上
 
秦温宜和宁宛俱不知此为何意,然福公公既如此说,秦温宜便立马提裙跪下,宁宛倒想要起身,招落花过去扶着她,可福临盛却又忙道:“圣上说县主身上有伤,特免了虚礼,县主只管听旨便好。”

宁宛闻言看向秦温宜,只见秦温宜也摇了摇头,示意她并不知此事。

福临盛许是见她紧张,便又道:“县主不必惊慌,是好事。”

“好事?”宁宛被落花扶着坐起来,看向福临盛。

福临盛这才又清清嗓子,重新道:“韵容县主接旨。”

“夫六月仲夏,宴遇惊变,御封韵容县主元宁宛舍身护上,朕心甚慰。感其虽为弱女,然心性沉稳、坚毅果敢,朕念其拳拳之心,特加封正一品郡主,赐封号长宁,钦此。”

福临盛将那明黄的卷轴又好好地收起,举着向元宁宛道:“郡主,接旨吧。”

宁宛怔了片刻,霎时间心内犹同翻江倒海一般。依大周旧制,郡主位居从一品,圣上却加封了正一品,这是什么意思呢?意思是她元宁宛,如今同如意公主是一个位分了。

她虽是救了圣上,可不过是挡了一箭,如此之重的封赏,便是祖父在这,怕也会惊讶吧,更莫说她压根没想到,自己还能从县主之位一跃成郡主。

莫说大周,便是再往前,也少有这般破例封赏之事吧。

皇爷爷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把她捧到这么高的位置上呢?

那年因为西南之灾筹集粮食饷银,得了从二品县主之位,她本只想要个凭依,可保自己性命无虞,可其后圣上多次教导,又并自小学习史书政论,甚至在修明殿听过圣上议事,又到了今日,一道圣旨让她站在全朔京的女子都难到达的高度。

皇爷爷对她的看重,已经真真实实地出乎了宁宛的预料。这道圣旨,她怎么敢接?

“郡主?”福临盛又问了一次,脸上仍是笑眯眯的。

四小姐也算他看着长大的了,好好的姑娘偏生命里总有些磕磕绊绊的,而今得封了郡主,也算是她这次舍命相救的回报了。

“郡主?接旨吧?”

不知这小姑娘是不是没吓傻了,而今还发怔呢。可福临盛又想想,以四小姐的资质,不该啊。

秦温宜见宁宛仍是愣愣的,一时情急,便轻轻推了她一下:“宛儿,接旨了。”

可宁宛心里却五味杂陈。她挡了一箭,再接了这道旨,就是站在明面上了。

宁宛扶着落花的手,从床上下来,跪在圣旨面前,她深吸了一口气,才道:“臣女元宁宛接旨。”

只是宁宛没想到,更让她心惊的还在后面。

福公公将圣旨交到她手里,又将她扶了起来,只等她安坐在床上,才又接着道:“圣上说,郡主身体虚弱,可先在毓修宫修养,等好得差不多了,再回王府去不迟。郡主得的其他封赏,诸如银两珠宝并丝绸绫罗,圣上命人送到王府了,还请郡主不必担心。”

福临盛又看了看仍在一边立着的秦温宜,才又接着道:“圣上亲自指了两块地赏给郡主,地契也一并送到王府,老奴请郡主示下,交到哪一位的手里保管?”

“封地?”原本听着前面还没什么不对,可到了这里,宁宛却是大惊。

皇爷爷赏了她个郡主还不算完,还要赏她封地?

“圣上说,郡主胆识过人,此番圣上心里极为感动,故而又加赏两块地。”

有封地可不比没有封地的虚名。如宁宛此前“县主”的头衔,不过是说出去好听些的空名罢了,可若是有了封地,那就是实打实的圣上给的地位。

就是同几位王爷是一样的,是有权在手的。只不过权大权小,只在圣上定夺。可她只是侄孙女啊,便是皇爷爷的亲孙女,也难有这般待遇吧?

“皇爷爷赏赐了封地?”

见宁宛又问了一遍,福临盛笑了出来:“郡主说笑了,老奴是为圣上办事的,怎么敢随意假传圣旨呢。”

宁宛此刻只觉心下一团乱麻,自出事之后,她睡到如今才醒,原本就有很多事不甚清楚,突然又来了这一桩,又怎能理得清?

只好先道:“劳烦公公交与清萱阁内的顾嬷嬷保管。”

福临盛闻言便道:“郡主好生休养,老奴先退下了。”

等落雪把福公公送出去,宁宛才靠在枕上,叹了口气。

秦温宜虽久居府内,可于这些事情上,多少知道一些,她见宁宛如此,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人言“树大招风”,只宁宛从前是个县主,便有多少人盯着,无端的揣测又有多少,而今她是郡主了,那样的人岂不是更多?

她原是想避着这些,奈何也不知是什么力量,在背后推着她,反而一步一步身陷其中了。

“嫂嫂,外边可有什么消息?”

秦温宜闻言,亦叹了口气:“只听闻齐王妃领了罚,在王府里抄佛经了,明溪他们跟着几位王爷们查了一宿,至于查出了什么,如今却又不得而知。我原以为是那边消息先来,没想到竟是圣上先下了旨。”

宁宛肩上的伤自然还没好,动一动仍有疼痛传来,而今她也无法出去打听那些事情,只得依照圣命,暂时在毓修宫住下,待身子好些,再做打算了。

秦温宜却未一直留在这里,安竹园的事情原是她这位少夫人在管,第二天她便回王府去了,圣上亲自下令派了两位嬷嬷照顾宁宛,六月初四日,还特地命薛凝嫣进宫来,与宁宛说说话。

“圣上对你可是真好,怕你一个人无聊,竟还特地把我叫进宫来陪着你。你伤势怎么样了?我瞧着宫里再好,许也不如你那清萱阁来得自在。”薛凝嫣才一来,就又说个不停了。

宁宛的精神已比前两日好了些,如今坐在床边上,看着倒还不错。

“只表姐最是话多的,一刻也不停。”宁宛笑着嗔了一句,

薛凝嫣却不依:“这可不行,要说话多,悠儿才是话多呢。你在宫里不知道,那日我们出宫去,正遇见了燕世子和吴小将军,我原是坐在她那个马车上的。你猜如何?”

“如何?”

“悠儿跟我说了一路那吴小将军,只等得我们两家的马车到了分岔的地方才停下。”

薛凝嫣说到这,眨了眨眼:“宛儿,咱们只瞧着,过两年,非便宜了吴朝越那小子不成。这边有个一厢情愿的,那边他还同人家哥哥是好兄弟,这哪有不得手的?”

“表姐,瞧你都说到哪去了。”

“我说到哪去?说到你小姑子的身上了呀。如今姐妹们都长大了,唉,那边关的儿郎回了京,一个一个的,把魂都勾去了。”薛凝嫣似还无限怅惘。

“好好的说话,瞧瞧你也不害臊。”宁宛被她说得羞了起来,赶忙改换了话题,“我只问你正经的呢,我这里没个人说上话,那天的事怎样了?”

听宁宛问起这个,薛凝嫣看了眼跟着自己的丫鬟灵沫,灵沫便拉着落花一道出去了。

这会薛凝嫣才坐过床那边去,压低了声音道:“宫里说话不方便,我只告诉你,那刺客查出来了,背锅的,是管宫门上守卫的一个领头的,我不知道是个什么官职,现下已经处死了。”

果然,宁宛垂下眼帘,刺杀既然失败了,大周又刚刚经历过战事,皇爷爷必然不会挑起争端的,不管这件事是哪位王爷又或是哪个大臣,最终肯定是不了了之。

“只是有一点,是苏子扬偷偷告诉我的,说让你也想想,他们觉得那支箭有些不对,而且,又有齐王妃的那首诗在,他们说,兴许大家一开始就错了。”

“错了?”宁宛不解,虽然幕后主使是哪个,暂不清楚,可这刺杀的事情,哪还有假?

“嗯,你想想,齐王妃的诗,又有那支箭的位置。”薛凝嫣说着,拉过宁宛的手来,在上面写了一个字。

宁宛瞧去,竟是个“宁”字。

“这事一时半会完不了,等你好了,咱们在细谈,只是如今朔京也越发不安全了,燕凌远虽回来了,可到底有顾不上的时候,苏子扬又才领了圣上的命,又兼着手了户部的事,而今最是忙乱的时候,你可千万小心。”

宁宛还想着那个“宁”字,点了点头,才反应过来:“苏大哥领了户部的事?”

“可不是嘛。”不想薛凝嫣竟是翻了个白眼,“我好不容易把一响变成个能成大用的,圣上和你哥哥都说,这件事不能让我个女子担着,平白把我的功劳给了苏子扬。”

宁宛听到这才知,为何当时那火/药运到燕云去,却未见一人提起薛凝嫣或者定国公府,原来是挂了苏子扬的名。

“咱们苏大才子捡了这么大的便宜,当然是升官发财啦。”

宁宛却是掩着嘴笑了出来:“嫣表姐和苏大哥还要分个你我不成?”

“好你个宛儿,伤还没好呢,就学会取笑人了是不是?”

此后数日,宁宛都在毓修宫里修养,而她也正趁着这个时间,细细想着那天刺杀的事情,并薛凝嫣所说的那个“宁”字。

又细细思及齐王妃的那首诗:“朔漠雪皑皑,隔岸柳茵茵。待得曲尽时,一箭平敌心。”

若说是将北疆一战,倒也说得过去,可若有别的意思呢?“待得曲尽时”这也可算作是个时间

时间

宁宛霎时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一箭射来的时候,可不正是“曲尽”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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