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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书斋 > 长宁元宁宛 > 第218章 山水 下
 
“什么消息?”

“楼外青山那地界,被穆老板给买下来了!”

“穆期?”

落雪点点头:“如今那边已经又围起来了,说是要重新建呢。”

宁宛也笑道:“那这可真好,也不枉苏二公子奔波了这么多日。”

这穆期原是苏子昂在卫南是认识的一位富商。他祖上就有深厚基业,到了他这一辈更甚,如今他有意来朔京发展一番,却是正好遇见楼外青山这件事。

陈荣倒台了,这地方总不能空置着,故而这一应银钱都由他来打点,而那后面的关系又有苏子昂着人看顾着。

所以这位穆老板买下了这里,其实也便是苏子昂买下了这里。

“落雪,去着人准备马车,我要到定国公府一趟。”

灵沫正将一叠新做出来的槐花饼端进屋子里,就见一个小丫头跑了进来说道:“小姐,长宁郡主到了。”

“小姐在西屋里呢,去那边叫。”灵沫将糕点放下,指挥着那个小丫头往西屋去寻薛凝嫣,自己则出了门去,往院子门口走去。

果见已有丫头引着宁宛往这边走来。灵沫赶忙迎上去行了礼:“奴婢见过郡主,郡主快请进屋里坐。”

“嫣表姐可在不在?我有事找她的。”宁宛一边问一边跟着灵沫进了薛凝嫣的屋子。

薛凝嫣这里,其实同别的姑娘的屋子有些不同。姑娘们的闺房,大抵都以秀美为主,一应装饰多为内敛婉约之风,其间陈设,也多是精巧的物件。

而薛凝嫣这里,则颇有种大开大合的感觉。

便说常人屋里常放置屏风,她这里却是没有的,进得门中,因少了一个间断,故而让人觉得甚是宽敞。

而东西各两个小一些的厢房,却又被她放了许多瓶瓶罐罐,更是同旁人差别很大。

“我想着你今日就要来,倒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宁宛才在屋里坐下,就见薛凝嫣从门外进来,在门口放着的盆子里先洗了脸洗了手。

“表姐又在研究一响两响吗?”宁宛也习惯了她这样子,只是先喝了口茶,笑着问道。

“我想着,这东西许是还能再厉害些。只是我空有想法,却没法实践。少不得什么时候还得找了个空地,再炸几个看看才行。”

“说起这个来,上次拖着沈湄,还多亏了表姐的一响。果然那些人没见过,能吓住个一时半刻,已经是不易了。”

“你用上便好。”薛凝嫣净了手,坐了过来,拿了块槐花糕请宁宛尝。

“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是不是那楼外青山卖出去的事?我也是才得了消息,正想着找你去,又想兴许你要过来,要是我们路上错过了,岂不是平添麻烦,这才就等着了。”

薛凝嫣将自己也吃了一块,顺便挥了挥手,让几个丫头都下去。

“可有什么安国公府的消息?如今我们买下了这里,也应当好好利用上。”

“只我哥哥跟我说,子昂他们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再修葺,他们要新建个酒楼呢,名字都起好了。”

宁宛便好奇问道:“这么快?是个什么名字?”

之前她自己开铺子的时候,便是请苏子扬起了名字,如今正是他弟弟苏子昂要开酒楼了,这名字,想必还是得大才子来。

薛凝嫣道:“说叫‘山水馆’,便是最常用的那个山水。”

“山水馆。”宁宛重复了一遍。

薛凝嫣却笑道:“我只说他们起了半天,起出这么个简单的名字来。连个才开蒙的娃娃都能知道。”

宁宛却是笑着摇摇头:“表姐这可是误会苏大哥了。自古这名字里的学问大着。众人瞧着越是简单的名字,其实越需要一个巧宗。这‘山水’二字,气势不弱,又胜在简单,便是不识字的农夫也能记得,用来作招牌,可是正好。

宁宛又道:“便说我们常去的明月楼,也是后来才在京城开起来的。陈荣接了皇家的布匹针线生意,可众人却一下子就记住了明月楼,便是这‘明月’二字,要比陈荣那‘藏秀’好认又好记了许多。”

薛凝嫣忙朝她摆摆手:“便是你们这些识字多的,又知道典故,我可说不过去。不过你说起这个,陈荣算是彻底败了,那这皇家的生意又给谁做了?”

宁宛想了想:“这倒还不知,可我瞧着,目今京城里最火的便是明月楼了,若是皇爷爷挑,又或者下面的大人们选,只怕还是会选明月楼多些。”

薛凝嫣点点头:“这明月楼说来也奇,也不过近几年才开起来,却是手艺精湛布料上乘,不知这背后的老板是谁,却真是个会做生意的。”

“若他这回能把皇家的生意揽下来,那便是真正的名动京城了。”

“还有一件事,我提前同你打个招呼,你也好早做准备。”薛凝嫣起身,自一个小匣子里拿出一张帖子来。

“那山水馆如今才开始修整,约莫也要到月末要么秋凉了才能开,到时少不得邀请你去,你可得空出些时间来。”

宁宛接过帖子看了看,笑着道:“那是自然,少不得我要去尝一尝,这新来的师傅手艺如何。”

楼外青山那块地方的归属尘埃落定,这一段争端便也可告一段落了。只是这般形势之下,宁宛却算是和齐王淳王明着对立了起来。

她倒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他们要好些的这一干朔京新秀,却是要遇到更多的刁难。

等这年的中秋过去,又祭奠了先世子妃。宁宛总算腾出了空闲,打开了齐娉婷当初留给她的那个包裹。

包裹里只有一个木盒子,还有一封信。

宁宛看了看,信封上写着“再拜父亲大人”,便将那信好生收了起来。

想来齐娉婷虽说她无颜再见双亲,心里还是想念的吧。让她提醒齐大人,自己却也写了信在。

然后她将那木盒子放在面前,拿出齐娉婷交给她的钥匙。

幸而那日她跟着方柔走之前,将钥匙交到了飞歌手里,不然经历那么一劫,兴许这钥匙也遗失了。

木盒上的铜锁很精致,大概是新买的。

打开盒子,里面是很多页有着密密麻麻记录的纸,还有几张,宁完看了几眼,似乎是地契一类的东西。

最上面一张,大概是齐娉婷写给她的,用了上好的笺纸,和另外那些区别开来。

宁宛拿起纸来细细看去,却是越看越震惊,只觉得脊背后升起一股凉意来。

齐娉婷一样一样为她写明了盒子里的那些东西。

钟融勾结他人欲陷害燕小世子的一封半信件,几年来从钟融自兵部捞到的油水的账目,还有钟家在朔京城外强买的两处房产的地契。

信件是齐娉婷偷偷从火盆里扒拉出来的,账目和地契则是她离开钟家时偷偷带出来的。

而宁宛也总算明白,为何钟夫人对齐娉婷的态度前后判若云泥。

因为齐娉婷听到了钟融密谋刺杀燕凌远的事情。早在他们还没去燕云时,他们就已经想借北疆之手除掉燕凌远了!

若说钟夫人彻底被齐娉婷压制,还要添上另一件。钟承之背着父母妻子,在外边养了一个外室,这便算了,这个外室,竟是平洲城一个富户的小妾。

他强抢民女,与有夫之妇暗结连理,这件事如果齐娉婷要捅出来,那钟家的仕途也算走到尽头了。

钟融去了燕云,钟夫人是个没主见的,钟承之原本还想威胁齐娉婷,可齐娉婷经历了这么多事,又没了两个孩子,早就不是过去那个懵懂的姑娘了。

她把钟家闹了个天翻地覆,甚至闹到了钟家大族的族长那里。钟家骑虎难下,只好暂且稳着她。

可没想到,齐娉婷眼见着形势越发紧张,一纸和离书扔在钟承之脸上,带了这些东西,就离开了。

宁宛看着面前的一张张纸,心内翻江倒海。

她不知道齐娉婷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晦暗才会性情大变,她看着纸上的字字句句,只觉得后怕。

原来这个阴谋,从那么早就已经开始了吗?

那燕凌远会去北疆,是否也另有隐情呢?

她想起齐娉婷同她说,钟家的人就是狼心狗肺。

如今她看着这些账目地契,方才知道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人。

他们为追名逐利,丝毫不关心旁人的死活。只要诱惑够大,他们不在乎铤而走险。

宁宛早知钟融是齐王的人,只是她不曾想到,为了除掉燕凌远,他们竟然不惜在北疆那样严峻的形势下出手。

需知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一将难求,若是他们真的成功了,燕凌远葬身燕云,那北狄一役是否还有别的变数简直不可估量。

她星夜兼程,躲过了追杀赶往燕云,没想到,真相竟是这般。

外敌尚且未平,自己家里反倒先动起手来。

“楼望楼天。”

宁宛将那些纸张重新放回盒子里,锁好。楼望和楼天进了屋子。

“务必,将这个包裹送至英武侯府燕凌远的手里,不能有任何闪失,你们亲手交给他。不用说什么,他看了就会知道的。”宁宛看着窗外已经有黄落之势的叶子,语气清冷地说道。

“是。”楼望楼天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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