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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书斋 > 长宁元宁宛 > 第228章 上巳 上
 
“才刚过了十五,偏你已经筹划上三月的事情了,可知你是个一会也闲不下来的。”楚落音嗔了她一句。

燕月悠便轻哼一声,寻了个位置坐下:“整日里闷在屋子里,也不怕闷坏了身子。如今天气还冷着,自不好出去,偏等春天到了,少不得要出去走走才好呢。”

她说着又起身,看向薛凝嫣:“就说你们几个,嫣姐姐最大,而今都十四了,明年少不得就要及笄,及笄了那不是就要嫁人?到时候,哪还有时间姐妹们一道热闹?”

薛凝嫣便起身来,戳了她一下:“多大个人了,成亲这样的话还处处说,你们瞧她,也不害臊。”

“我有什么好害臊的,少不得也是你们一个一个的先嫁了人,我才不着急呢。”

“只你一来了,准安生不下来,好好坐着我们说会话,才过了年节,各府都忙着呢,你若想出去,也等几日。你若实在没事做,少不得帮帮侯夫人也是好的。”宁宛讲燕月悠按在位置上说道。

却不想,这小姑娘竟是又站起来,一副了然的神情:“哎呀我可知道了,宛姐姐还没到我们家呢,就先替我娘亲管教起我来了,等明年一过,这还得了。”

“好你个悠儿,竟说些胡话,看我不好好罚你!”宁宛便伸手向燕月悠的腰上挠去。燕月悠是个怕痒的,只喊着“姐姐饶命”,却是滚在榻上不肯下来。

不过燕月悠说得倒也没错,宁宛凝嫣几个,今年过了生辰便都十四了,依着大周朝的传统,女子十五及笄,及笄过后便要许了人家,或有快的,当年就嫁人,或有还想陪着父母的,便再过一两年出阁,眼瞧着,其实也没多少日子了。

如今姑娘们还可一处聚着说说话,等日后做了府里的主母,便少有这样的时间了。

薛凝嫣见她俩闹腾着,便上去劝了劝,两人这才又坐好。

薛凝嫣便道:“我倒瞧着悠儿这主意不错,如今外边冷,尚不好出去,等天气暖和些,咱们便就近去翠屏山上玩玩也好。我知道那山谷里有溪流有树有花,咱们一道过去,岂不妙哉?”

“既是这样,不如就等春日里快到了,咱们便去,如今府里尚忙着,那时候也好些,咱们又一道,家里应是没有不允的。”柳听雨也同意姐妹们一道出去玩一遭。

如此一说,燕月悠便又说道:“既是这样,不如就定在上巳日吧,那日正好是嫣姐姐的生辰,咱们一道给她过生辰去。”

“古书里说,上巳这一日,有文人雅士作‘流觞曲水’之事,若真能赶上这一日,我们少不得也能‘附庸风雅’一回,你们瞧如何?”楚落音跟着道。

“这倒不错,我们几个,却也是乐得清闲。”日日闷在府里,总是不好受,如今姐妹们既然这么说,宁宛自也同意。

故而几个姑娘这便定了下来,只等得天气暖和些,就一道去翠屏山,或去同福寺进香,又或至山谷里看看景,却都是不错的。

只是因为冬日里那件事,燕月悠却是并不再往寺庙外边自己乱跑了。那一回吴朝越受了伤,只养到现在才好了些。

期间英武侯夫人领着燕月悠到吴家瞧过一次,燕月悠见着吴朝越躺在床上,虽她不能近前去看看他如何,可她到底是难受的。

她才不要再有人冒那样的险呢。

等到了三月初三这日,一早宁宛便禀明了恒亲王妃,出了府。

只是这次出乎她的预料,恒亲王妃竟然欣然应允。不止如此,这位一向并不亲近她的祖母,竟然还招收让她近前去。

宁宛能瞧见她鬓角已经显露出来的白发,她伸手摸了摸宁宛的发顶,然后像每个慈爱的祖母一样,叮嘱她路上小心。

宁宛不知这位王妃又有了什么主意,她虽心下有所怀疑,可到底不露声色,只是应着。

恒亲王妃难得慈爱一回,宁宛却越发不安。只是她想想今日是几家姑娘一道,应该不会有什么威胁到她的事,便不再多想,登上了马车。

自去岁腊月到同福寺,出了燕月悠和吴朝越的事,至这会已过了数月,可宁宛从燕凌远那听来的消息,却是那个行凶的黑衣人还是没有找到。

没有找到,就意味着,有一股他们尚不明确的势力已经介入进来,对于那些人,他们目前没有一点头绪,这不是个好消息,所以宁宛自那次之后便不再到同福寺来。

只是这次,她们几府上一起,阵仗到底大一些,宁宛却不那么怕。倘若那些人真是冲她而来,那他们尽管试试。

三月的翠屏山,刚刚萌生了些许的绿意,行至其中一些地方时,可以听到有淙淙的流水。翠屏山连绵不绝,山中尚有许多村落,宁宛她们各自戴着帷帽,又特地穿了方便的窄袖衣服,倒是没有那么惹眼。

她们自一条小路上往山谷里走去,趁着晨间的风,倒是分外凉爽。

因薛凝嫣说她知道这山谷里的一处所在,故而几个姑娘便都是跟着她走,如今越到山里,越冷了些,连燕月悠这个素来爱跑跳的,都叫着冷。

“嫣姐姐,那地方什么时候才到啊?咱们都走了好长的一段了。”燕月悠哼哼唧唧地问道。

薛凝嫣抬头往远处看了看,这才道:“不远了,你素日是个能跑能跳的,这才多大点距离便走不动了?你瞧瞧下边那条路上的人,人家挑着水呢,都比你走得快。”

燕月悠闻言果然瞧去,另一边一条小路上,正有两个人挑着水走路呢,她一时好奇,便问道:“他们这是挑着水往哪去?”

楚落音听她这么问,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往哪去?自然是家去。”

“家去?他们家里没有水,还要挑水去?”燕月悠不解。

这一下,几个姑娘都乐了,见燕月悠仍是一脸懵懂,柳听雨便向她解释:“怪不得古人有‘何不食肉糜’这样的话,今日里我们可不是也瞧见一个?你自然在侯府里不曾见过,难不成普天下的人都同你家一样?”

柳听雨说着,便指了指另一边山腰上那些房子:“这里的人们,都要从山里的泉眼或是溪流里担了水往家里的,要不然平日里喝的用的,可没有下人送上来的。”

燕月悠确实是个养尊处优的,她自然不知道这些,目今听了,方点了点头:“怪不得我二哥说,要我时常跟着你们出来,说要是能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如今可不是见了世面哈哈。”

几个姑娘这才又一道往山谷里走,又走了一会,才终于远远的瞧见了人家,薛凝嫣便说她知道的那一处就在这边,虽人人都走得累了,可到底听说快到了,这才又接着走。

不过又走了一刻,才终于到了薛凝嫣说的这里。

这里确实风景不错,旁边似是个村庄,这边一条河流蜿蜒而下,两边花草树木才刚抽了芽,又有晴天清风,倒有那么几分风雅的意思。

只是宁宛几个才由着丫鬟们将毯子铺在地上,便瞧见远远的来了一个穿着碎花衣服的姑娘。

“你们瞧,那是这里的姑娘吧?”燕月悠一向对什么没见过的都好奇,她见到有个人走过来,自己便先迎了上去,还是飞歌眼疾手快拦了一下。

“这是在外头,不比家里,先瞧瞧是什么人不迟。”薛凝嫣也起身看过去。

宁宛却是瞧着那个远远的人影,一时有些愣怔。这个身影她好似在哪见过?

“她是往咱们这来的!”燕月悠见那个姑娘越来越近,却是有些兴奋。

飞歌等几个会功夫的丫鬟,却是先站在了前面,以防这人是乔装打扮的刺客。

可她们几个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呢,就见忽然一个人影冲了过去。

“喜儿?!”

薛凝嫣几个面面相觑,冲过去的正是宁宛,她似见到了什么老友一般便往前跑去。

“喜儿,是你吗?”宁宛跑到那个姑娘面前,有些兴奋又有些不敢相信。

那穿着碎花布料衣服的姑娘原本是低着头走路,听见有人叫她,这才抬起头来,这一下,可把她吓得不清。

“喜儿?我没认错,你就是喜儿对不对?”

宁宛又问了一遍,她可从未想过能再见到这个姑娘,一时心里百感交集,却不知道要从哪句话说起。

喜儿愣了好半天,这才有些狐疑地问道:“你是你是那位宛儿姑娘?”

“你还认得我?”宁宛着实惊喜,她自己其实也不甚确定,只是她觉得熟悉,那毕竟是救了她的人,是给她准备过衣服和食物的人,她原想着回了府里,定要好好答谢这户人家,却不想,早先是送了些银子,她自己却再没到这山里来。

一晃,已经五年过去了。

喜儿用力地点点头:“我大哥说,你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姑娘,我原同他说,等我上京城里,便去你家门口瞧瞧,可谁知道,那京城里竟全是那些高高的门高高的房子,竟也找不到你们家了。”

“怪我怪我,我原想亲自登门感谢,谁知竟是一别许久。”

这会,薛凝嫣几个才走过来,瞧瞧喜儿,又问向宁宛:“你怎么还有朋友在这,也不向我们介绍一下?”

宁宛方才反应过来,拉着喜儿的手便道:“这位是庆喜,是那边村子里的,早些年我从这跌落下去,幸得他们家人相救。”

喜儿连忙摆摆手:“不是我,是燕伯救了姑娘。”

“燕伯?”薛凝嫣看向宁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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