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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书斋 > 长宁元宁宛 > 第267章 白玉 上
 
薛凝嫣那些话,和她们几个姐妹说倒无妨,只是今日席上还有许多平时不怎么见面的小姐,又有家里是齐王一派的,难保不会借机生事。

“兴许嫣表姐亦有所忧之事。”宁宛叹了口气,“毕竟她已是及笄之年了。”

思及此,楚落音也一下垂下了眼帘。薛凝嫣已及笄了,可婚事还并没有定下来,早年间她就一心只在她那些瓶瓶罐罐上,听说前段日子凡是上门的都让她推脱了。

她在等什么,宁宛几个都知道,只是那事却不像想的那么容易。

宁宛和楚落音心里明白,倘若都顺利,苏子扬该是早就出手了,连他都按兵不动,只能说,这件事确实不乐观。

至于为什么不乐观,楚落音不知详情,宁宛却猜到一点。

安国公世子夫人苗氏当年还是姑娘时,便在京城有爽利能干的名声,她一向喜欢薛凝嫣,自然不会是因为她,那么就只有安国公夫人严氏了。

严氏最重礼仪,最不喜欢的就是薛凝嫣这样性子的姑娘。当年安国公世子娶苗氏时,其实她也不同意,只是当年不同现在,安国公府需要苗家的助力,严氏拗不过安国公,这才同意。

如今安国公府不需要什么助力,和定国公府联姻也不过是两府锦上添花,她当然可以用薛凝嫣不守规矩礼仪来否认她。

严氏自家的侄孙女还想许给苏子扬呢。苏子扬前途无量,娶了谁,都是那边一整个府跟着沾光,这么大的好处,严氏自然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

宁宛气安国公夫人“鼠目寸光”,可她一个晚辈,又没有什么办法。

正这时,灵沫落花几个都到了,宁宛和楚落音又安顿几个姑娘好生照顾,这才回了席。

等落了座,如意公主正和姑娘们行“飞花令”,燕月悠见楚落音和宁宛回来了,便小声同她俩说道:“方才我瞧着有两个人不太对。”

“怎么不对?”宁宛亦小声问道。

“自你们走了,她们就盯着你们的背影看,等看不见了,又不知商量什么,我总觉得,她们要害嫣姐姐。”燕月悠没什么心眼,她能留意到这个,其实还是坐她和柳听雨另一边的梁姑娘指给她俩的。

那位梁姑娘还帮着试探了对面的那两个姑娘几句,可也没问出什么来。

只是燕月悠凭着自己的直觉,觉得肯定有问题。

宁宛朝着燕月悠说的地方看去,正轮到那两个姑娘说诗词。瞧着倒什么都合乎规矩,似乎也没什么不对的。

只是燕月悠既这么说了,宁宛便留了心,将那两个姑娘的名字记了下来。

到时若真出了什么事,也可以从这两府上查起。

等用过了饭,日头已经西斜了,暑气没有正午时那么盛。撤了席面,姑娘们自是三三两两,或赏园子里的花草,或是坐在池塘边喂鱼,只图个乐呵。

如意公主同宁宛几个一道走,当先便是问起薛凝嫣的情况:“嫣儿怎么了?怎么今日倒喝醉了?我还特意找了些淡酒,谁知她竟是喝个不停。”

宁宛便道:“嫣姐姐在那边睡了,有丫头们照顾着,应当是没事的。”

如意公主又想了想,道:“不过她说的倒是有趣,我还是头一回听姑娘家如此说。想来谁都期望将来能得人一心相待,只是就她说出来了。”

“公主莫要取笑嫣儿了,她这是吃酒吃多了,等醒转了,不知怎么后悔呢。”楚落音说道。

如意公主却是摇摇头:“她可不是这样的人。她说出去的话,我可从未瞧见她后悔过,她若是敢这样说,必是想好了,敢这样做的,日后要娶她的,也需是个有些胆识的才行。”

宁宛不自觉便想起苏子扬来,四人是一处长大的,自她多少懂些男女之事起,就大抵看出来苏子扬的那些心思,只是这世上太多无奈,只说她周围,除去她有一纸圣旨,旁的哪个不是历经磨难?

楚落音亦是皱起了眉头。当初她出事时,多亏薛凝嫣和苏子扬相助,如今她的事情定下来了,苏子扬和薛凝嫣的事她却是一点也帮不上。

“哎呀,瞧瞧我,怎么和你们这些丫头说起这个了,无趣无趣,不防瞧瞧我这别院。我倒想再种些花呢,你们瞧瞧种点什么好?”

如意公主见这几个姑娘都一下子愁眉苦脸,一时心里好笑,面上却是赶紧转换了话题。

一转眼当年的小丫头们都长大了,她的煜儿都长到当年初见时,宁宛的年纪了。

岁月实在是太快太快。如意公主心下感慨,只是面上却仍只说着种什么花的事。

众人在如意公主的别院游玩一日,等天将黑了才各回了府。

几府的姑娘都乏累了,自是回了屋便休息下,此事暂且不提。

却说苏子扬那里,因为心里装着事,已经有许多天不曾好睡。

“少爷,夜深了,睡吧。”丫鬟若兰收整好床铺,走到仍坐在案前的苏子扬面前说道。

“嗯,我知道了。”苏子扬手里拿着本书,头也没抬,显而易见地敷衍。

若兰犹豫了一瞬,继而似打定了主意一般,接着道:“少爷平日就忙,更要好生休息,以免累坏了身体。”

苏子扬将手里的书放下,抬头看着她。

这丫鬟是前年来他这的,从前管着他日常用度饮食的嬷嬷老了,腿脚不灵便,他祖母就越过他娘,直接把自己房里的这个叫若兰的丫鬟派到了他这。

苏子扬都这么大了,又不是不懂事的小毛孩,自然知道他祖母是什么意思,只是他想到这些,只觉得有些恶寒。

往他身边塞人,带着他那个什么远房的表妹在他面前晃了两个多月,苏子扬每每想到,都觉得有些好笑。

“我说我知道了。”他站起身,绕过长案,在若兰不远处站定。

“那,奴婢侍奉少爷更衣。”若兰微微垂着头,声音很是温柔。

说起来他祖母送来的这个丫鬟长得着实好看,可他苏子扬心里眼里都只有一个人,那是从幼时就定了的。

这丫头,不过是自取其辱。苏子扬看着若兰朝他小步走过来,如是想着。

“你好像忘了什么规矩。”苏子扬的话始终带着些许戏谑。可若兰知道,少爷已经生气了。

每一个来到少爷院子的人都知道少爷的三条规矩,书房不能进,晚上不能留在卧房,少爷的纸笔不能动。

她逾矩了。

“奴婢不敢!”若兰扑通一声跪在苏子扬的面前。

安国公府长公子才华横溢风流倜傥,动心的女子不知有多少。府里的丫鬟,但凡是有些姿色的,哪个不想被长公子看上?

远远瞧着如谪仙一般的人物,想来也是温柔似水的。只是她们都错了。

若兰在房里两年,可是亲眼见过,上一个想爬上长公子床的大丫头,是怎么被打断了腿扔出府的。

“我不喜欢罚人,你现在出去,我就当没这件事。”苏子扬居高临下,声音里连一丝波动也没有。

“谢少爷。”若兰慌忙起身,又行了一礼才准备告退。

“我是救过你一次。”苏子扬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说道,“不过你得清楚,那天从树上掉下来的,就是个阿猫阿狗我也一样会救。”

苏子扬的话懒洋洋的,他伸了个懒腰往床边走去。

若兰倒吸了一口冷气,逃一般地离开了。

无趣啊。

苏子扬躺在床上叹了口气。

他等了这么多年,等到燕凌远那小子都要抱得美人归了,他苏子扬究竟是哪一环出了问题,竟然就没能劝服那位固执的祖母呢?

他突然想起自己考中举人那会,那姑娘还学燕凌远偷偷来,险些被人发现了。

那会她就是躺在这张床上,裹着他的被子。



苏子扬突然坐起身摇了摇脑袋。他都在胡想些什么,实在是太轻薄了

只是这么个平常的夜里,他却突如其来地品尝到了思念的滋味。

那抓心挠肝一样的感觉,让他甚至有种现在就去翻墙的冲动。

真不知道燕凌远在北疆那两年多是怎么过的

苏子扬这么想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只是苏子扬没想到,薛凝嫣自己也没想到,又过了几日,竟然隐隐约约有一个传言越传越广。

一开始是说定国公府的小姐席面上谈及男女情/事,后来成了定国公府的小姐喜欢话本里那样一心一意的感情,又到后来,这个传言变成了定国公府的小姐不许自己未来的丈夫纳妾。

这前两个还顶多算是言语有失,可这第三个,却是给薛凝嫣安了个妒妇的名头。

一时间,原本有心同定国公府结亲的人家都“按兵不动”,就看这事要怎么发展。

可让大家都没想到的,甚至宁宛也没想到的是,定国公府的薛小姐,竟然在一户人家上门询问提亲时,自己跑出来说道:“想娶我者不得纳妾!”

这一来可是真的掀起轩然大波。那户上门询问的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遇见这种事自然愤愤不平,一时间传得风风雨雨,安国公府自然也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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