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不碰你！”
顾淮这一吼叫，司机也跟着吓了一跳，车子剧烈震了一下，温如颜额头砸在了车窗，“哎哟”叫了声。
这一下，可把她撞得脑袋开花，整个人晕头转向，摸不着北
“我看看。”顾淮听到她的惨叫，也不管她之前的警告，一把将她抓在怀里，拨开微卷的长发，好在只是蹭到表皮红了一块而已。
温如颜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又看着自己像猫似得窝在他怀里，不觉得有些别扭，“我没事。”
这次，顾淮没有强留，只是当温如颜离开他怀里时，像是一股冷风钻入，乌黑的睫毛不着痕迹地颤抖了一下。
回到酒店，时间接近黄昏，昏黄的光线笼罩整个市。
温如颜拔掉红酒的酒塞，对着瓶口，闷了一大口。
“你疯了吗？又烟又酒，你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顾淮一把抢过她的红酒瓶，猩红的酒液，撒在她的胸口，地上也撒了一大圈。
“活那么长干什么？反正南家也剩下我一个人了，什么时候死了，也不会有人发现。”温如颜打开柜子，拿出一盒烟。
“我说了不能抽烟！”顾淮伸手要去抢，却被温如颜抓住，柔软的肌肤相亲，顾淮一下子忘了挣扎。
温如颜拿出一根后，把烟盒从衣领扔下去，正好卡在自己的胸衣。她指尖夹着烟，笑容妩媚，“你不是要听我说录音笔的来源吗？不给我抽烟，我怎么压得住我一身的戾气？要是压不住这一身戾气，赶你出去怎么办？”
她的手伸到背后，摸到打火机，“啪啪”两声，一簇火苗蹿起，她吹了一口烟，喷在顾淮的脸上，顾淮眉心一蹙。
温如颜却笑开了，“录音笔是有人放在我的手提包里，而那一天就是我去医院看唐晓羽的那天。”
顾淮被她这个笑容砸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才抓住那仅存的一丝理智，声音低沉沙哑，“这就是你去找那名护工的理由？”
“那天能够接触到我的手提袋的，只有护工和唐晓羽，唐晓羽没有理由做这种事。”温如颜把烟灰抖入身后的洗手盆里，眼眸低垂，看不清什么情绪。
顾淮因为她这句话，气得心肝脾肺肾都挤在一起，浑身发抖，“我在你心目中，连一个曾经陷害过你的唐晓羽还不如，你毫无保留地信任她，却始终不肯相信我！”
“怎么可以混为一谈，信任她，大不了被她在骗一次，我承受得起这个风险，可是你，我承受不起。”烟圈层层叠叠，模糊了温如颜的眉眼，她很少没有这么心平气和跟顾淮这么对过话。
大概是她的内心比她的逻辑分析，更先相信顾淮，相信那段录音与他无关。
可她依然不敢放开内心，敞开怀抱，让顾淮进来。
她想一点一点把顾淮在她心里拔除掉，一天他还存在自己心里，这个仇一天报不了。
“顾淮，我再问你一次，如果这个人调查出来，是你的爷爷，或是你的妈妈，你可以亲手把他们送入监狱里吗？”
温如颜伸手，把烟头丢进洗手盆，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顾淮在这个问题上沉默了，因为温如颜给出的前提条件是这个人是他的爷爷，或是他的母亲，而不是莫子熙。
如果是莫子熙他二话不说，亲自押送他去警察局都没问题。
但……
温如颜低着头，斜阳的光线，在她侧脸落下一个剪影，乌黑微卷的睫毛，挡住她嘲讽的笑意。
“回去吧，顾淮，骨肉亲情，血脉相连让你无法回答，我理解你，易地而处，我也无法当下回答这个问题，所以，也请你不要一直说我不信任你，因为代价太大，我已经负担不起信任你的代价。”
顾淮伸出手，仿佛快要抓不住她一样。
“你让我放下仇恨，可那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他们在顾家的算计下丧命，南末是我爸的希望，是他许诺给我和我妈幸福未来的蓝图，可是也没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因为我认识了你，爱上了你。如果这一切都不存在，或许事情的发展都不会这样。”
“你什么意思！”顾淮抓住温如颜的胳膊，力道因为愤怒而失控。“你想用一句话就把我们的过去抹平吗？想都别想！”
“那你要我怎么想？当年我被你的母亲陷害，单单是下毒，还没有害死你的母亲，就被你们关进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四年，我这四年的时间，谁来补偿我？而我的父母呢？他们在死的时候，都不知道这是一起谋杀，甚至连我的面都没见到，两条人命啊，顾淮！你能不能摸着你的良心说话？”
温如颜失控，浑身颤抖，在监狱里的那段时间，是她最不想回想起的，被收买的警察，根本不会插手她的事情，那里就像是一场困兽斗的现场，是一个残忍的集中营。
顾淮心下一凉，她遥远疏离的冰冷目光，太陌生了，他从来不曾在温如颜的眼里看过这种目光，像是灵魂被剥离肉身。
“温如颜，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顾淮一把抱住她，他感觉自己快要抓不住温如颜。
他一直害怕这个情况发生。
他一直不断努力，想要敲开她的内心，想要触碰她内心真实的世界，想要让把她从暗黑的环境里拉出太阳底下晒。
可现在她内心真实的世界，终于撕开了一条缝，却是一条狰狞的缝，她想要放弃他。
他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你是不是也感受到了，我不是以前的我，不是那个心心念着你，心里还有未来蓝图的我，我现在眼里的世界非黑即灰，只有复仇，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你喜欢的我了。”
“你一直是你！”
温如颜摇头，汲取着他身上香水的味道，仿佛是最后一次的珍惜，“我已在深渊，心甘情愿，你救不了我，你快离开吧，刚才那个问题，你有答案之后，再来找我，在此之前，不要来找我。”
……
距离他们谈论这个话题的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天。
这几天最大的新闻大概就是顾淮抛弃女明星牛青青，转恋地产大亨林书明的女儿，林恋恋。
新闻铺天盖地，就算温如颜有意避开，也避无可避，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可以避开。
人事部经理发过来的人事档案已经确认，让顾淮吃了一壶干醋的年轻小伙被录用了。
温如颜之所以选择他，不是因为顾淮，而是她看过他的求职信，写得不是很好，严格来说，很烂。
但是在众多求职信中，只有他的学校和自己是一样的，是自己的学弟，她护短，自家学弟不护着，谁护着？
更何况他很多地方跟自己很像。
“南总。”
温如颜刚把烟头扔进烟灰缸，抬头就看到一个青涩的毛头小子，清了清喉咙，抽过烟的喉咙嘶哑干涩，“来啦，叫什么名字？”
“林棠艾。”
又一个姓林的？
温如颜因为这个名字而多看了他一眼，发现眼前这个年轻小伙子的眉眼和报纸上某个人的绯闻女友很相似。
她下意识看向桌上的报纸，林棠艾一下子紧张起来，自己先揭老底，“你不用看了，我是林书明的儿子，报纸上的人是我的双胞胎姐姐，她跟顾淮的绯闻是真的假的我不知道，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我面试了十六家公司，有十五家因为我父亲的关系，连复试的机会都不给我。所以我准备好了，你无论你留不留我，我都不会为难你。”
林棠艾一段冗长的自我介绍，终于完成了，他紧张地看着一脸严肃的温如颜，有些后怕。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想知道你父亲是谁，更不在乎你有没有双胞胎姐姐，你既然到了这里，那就是我已经决定录用你了，能不能留下，你自己说了算。”
温如颜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满满当当装了一整袋资料。
“这里是一个客户的要求和套房的基本格局，你了解一下，下班前给我一份设计稿。如果结果我不满意，你就算是天皇老子我都不会留下你，要是满意，我看谁敢撬我的墙角。”
林棠艾小鹿一般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温如颜，“诶，你是说真的吗？我真的被录取了，你没有骗我？万一我完成之后，你满意也说不满意，把我撵走怎么办？”
温如颜脸一沉，“你是想现在就离开，还是抓住机会拼一下？”
“谢谢颜颜姐，我会加油的！”林棠艾把资料拿到之后，连忙离开了温如颜的办公室，好像怕温如颜反悔一样。不过在临近出门口的时候，他补充：“颜颜姐，你想不想知道新闻报道的内容是不是真的，我可以帮你回去问我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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