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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书斋 > 云散雨齐 > 牵挂
 
  五一假期一过,午休的时间更长了,天气也越来越热,唐霁中午有时也会去打篮球,我站在和球场隔着一条路的乒乓球桌边,远远的看着他打篮球,乒乓球桌都被来不及进教学楼的人占来写作业了,到处都是学业压力的气息。我和唐霁还是常常短信聊天,有时候打一个简短的电话,对对答案,有一天,唐霁忽然剪了很短的头发来学校,发短信问我:“怎么样,是不是头发这么短的人里最帅的。”

  那天的天又蓝又亮,我抬头看看他,又看看窗外,心潮起起落落,过了一会儿,我回给他:“在所以人里,你也是最帅的。”

  唐霁几乎立刻就发回信息:“够意思,你也是。”

  我也是最帅的吗?还是,他也觉得我好看呢,这个念头实在滑稽,我知道我是什么样子,宽大的校服,肥胖的直筒校裤,炸毛的头顶,单调的低马尾,尤其最近刷题的任务太重,每当遇到不会做的题,我都忍不住拔刘海,为了不变成秃子,我用一根细细的黑发箍把刘海儿撩了起来,露出了我的大脑门,自从我没了刘海,毛兔天天用嫌弃的语气念叨我,想到这儿,我又给唐霁发了信息:“你也是削发明志吗,像我掀起头帘一样?”唐霁回信息:“并不是,太热了,我去理发,大哥安错卡尺了,一推子过来,我只能这样了。原来你戴那个发卡是为了自勉啊,我还以为你是为了睡懒觉。”

  课间操的时候,我跟毛兔说:“唐霁真好看啊,头发被理坏了都能这么好看。”

  毛兔不想搭理我,甩着袖子没说话。

  填分科志愿的那天,我和毛兔一起去计算机教室,我提交了文科,她提交了理科,毛兔说:“纪云,有时候我真想不通你,你这么敏感,爱哭,又文艺,但是你居然能不顾形象戴着这个发卡在唐霁面前晃来晃去,还对报文科一点不动摇,你难道其实暗藏一颗理智的心吗?”或许,我真的是一个理智的人吧。

  那个学期很快就在紧张的学习中结束了,我被分去了2班,毛兔留在1班,出乎我意料的,唐霁去了7班,7班是理科实验班里最弱的班。放榜的那天,我左看右看也找不到唐霁,离开人群给他打了电话。唐霁没有来,他主动要求去7班,他说在1班过的太压抑了。

  我问唐霁:“你心里一直很难受,心态一直不好对不对,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唐霁说:“你不是也一直很紧张吗,刷那么多题,而且,我和你说了,又能怎么样呢?”

  对啊,和我说了又能怎么样呢,这些事终究是自己的事,而我也并不是唐霁的“自己人”。我为此小小的失落了一下,又很快制止了自己,我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还为这样的小心思感到难受呢,我为自己感到羞愧,我到底不是一个好朋友。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鼻子酸酸的,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唐霁。

  “那没事我挂了?对了,你肯定在2班吧,你那么努力,就是为了想去2班吧。”

  我嗯了一声,带着点哭腔,唐霁说:“所以我在几班对你也无所谓了,反正我们都不是在一个班。”

  我们只放了一个月的暑假,毛兔出国玩去了,唐霁去了厦门,我待在家里上补习班,每天上午数学,下午地理,晚上写作业,每天最开心的就是收到唐霁的短信了。唐霁出去玩的那几天很频繁的给我发短信,数学课上,我总把左手放在抽屉里,等着手机震动,我很快熟练了用左手打字回信息。唐霁说过,等他回来,我补习班也结课了,我们就可以一起去自习赶作业了,我便天天盼着他回来,每天摘抄他发给我的信息,写成纸条,塞进小肥狗里。

  他也会冷不丁的打电话给我,有一天晚上,我正在写作业,唐霁打来电话:“你在干嘛,我现在在鼓浪屿,你听,海的声音。”还有一次是中午,我在补习学校旁边的小饭馆吃米线,唐霁又打来电话:“我在厦大的食堂,他们说这边的沙茶面很好吃非要来,我们在这儿借饭卡,太尴尬了,等你以后在这儿上学了,我就可以刷你的饭卡了,你在干嘛?”

  “我在吃蛋饺米线,唉,下午还有地理课。”

  “那你赶快好好吃吧,我也没事,就想给你打个电话。”

  听到这句话,我忽然慌张了起来,再看眼前的米线,都觉得变烫了。

  唐霁每天都往QQ空间的相册里传照片,有一天看的一张他朋友拍的照片,他坐在海滩边,周围的人都在穿鞋,他光脚踩着鞋面,拿着手机发信息。我看了看右下角的时间,赶紧拿出手机找他发给我的信息比对。我是那个他踩过水后迫不及待想要发信息的人吗?

  天呐!我是。

  我把那张照片用QQ发给毛兔,告诉她,唐霁是在给我发短信呢。

  第二天起床,收到毛兔给我回复的信息:能想象到你花痴的样子。

  我也逐渐习惯了每天学习的日子,万事开头难,这话果真是不错的,回想起初中的时候,凭借小聪明就可以拔尖的快乐时光,我慢慢的也不再感到遗憾,反而为自己的侥幸感到羞惭。

  唐霁离开厦门的前一天,我的暑假班终于结课了,我关了闹钟,夜里看电影到很晚,打算第二天美美的睡个懒觉,却不想没睡下多久,就接到了唐霁的电话。

  唐霁听到我迷迷糊糊的声音,抱歉的说:“我看你QQ还在线,就想给你打个电话,我在去武夷山的火车上。”

  听到他的声音,我也不困了,谎称我是看电影看得睡着了。

  “什么电影这么无聊,都把你看睡着了?”

  听到唐霁又起了话头,我放心了,我喝了几口水,骗他是《呼喊与细语》,那的确是我看睡着过的一部电影。唐霁说,火车现在走在山里,窗外空气湿润,他忽然想到了青翠欲滴,第一次觉得这个形容是那么贴切。我想象着南方湿气重重下的繁茂的枝叶,和火车车窗形成的浪漫画框。

  唐霁说:“可惜这里很安静,我唯一能分享给你的就是声音,可是这里没有声音。”

  我和唐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唐霁正说着话,忽然大声“哎”了一声,他的手机被抢走了,听到那边杨洋和另外几个男生跟他起哄的声音,唐霁和他们抢手机,我小心翼翼的听着,忽然传来了语音提示:“您的通话已被保留。”随后传来了一阵等待音乐,就是很普通的钢琴曲,我却也舍不得挂断,等了一会儿,电话断了,我遗憾的拿起手机,还是半夜。

  这会儿,毛兔正是晚上,我爬起来,给她打QQ语音。

  毛兔没接到,过了一会儿才给我拨回来,她在英国,刚吃完饭,她那边信号好差,声音断断续续的。毛兔抱怨:“还是社会主义好,起码wifi信号流畅。”毛兔问我,怎么这么晚还不睡,我于是告诉她,刚刚和唐霁打电话的事,她知道我和唐霁最近频繁联系,我已经很多次跟她犯花痴了。我告诉毛兔,我觉得好开心,好激动,又有点紧张,今天是睡不着了。

  毛兔说,唐霁一定喜欢我,只是或许他自己还没意识到,在远方会想起的人,看到风景想分享的人,一定是心里牵挂的人。“你现在一定甜蜜的冒泡泡吧,好好享受这最好的一段时间吧,傻妞。”

  为什么现在是最好的?最好的时间不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吗,我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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