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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书斋 > 白云泪 > 十七燃烧的激情
 
  陈渐睁开眼睛,窗外的阳光刺刺的,由于休息不好,眼睛隐隐发疼;脑袋昏昏的,只想一直躺着,或许能再睡一会,精神好些。但那睡眠,如吊在一根线上的苹果,想吃却咬不着。趁这个时刻,他又把昨晚的幸福时光重温一遍,一份快乐等于感受了两回!

  这时,传来了第一节下课的铃声。几乎是同时,他听到了急促响脆的敲门声,他甜美的回味与憧憬,被扯断。他真应感谢这敲门声,他第二节可是有课的。

  “你这懒虫,好舒服哟!”嚷嚷着,汹涌而至四个壮实的小伙子。

  陈渐昏昏迷迷的感觉中,一大群似的。听到他们不客气但并无恶意的责备,他清醒了一些。

  “睡眠严重不足。”一位学生评论着,轻描淡写的口气。

  “但看上去挺心满意足的。”一位端详着陈渐,郑重地下断语。

  “也许人家昨晚做了个美梦,现在还咀嚼着梦境哩一一你们看他嘴角的微笑,多自得其乐。”第三位加以想象。

  “兴许就是现实呢。梦境带来的快乐毕竟短暂。”第四位俨然一位分析家。

  大家于是说:“是了,一定是了。我们四个昨晚焦头烂额,心急火燎等待的时刻,正是他老先生快乐的时侯,枉我们还为他担了一夜的心。”

  陈渐脸上的红云,蛰伏之后,又冒出来了。瞧这几个家伙鬼精灵的,读书不专心,事理倒能分析得头头是道入木三分!他抱歉地微笑着:“昨晚,你们来找我了吗?”

  “是呀,可是正遇上陈老先生您学诸葛亮摆空城计,远远的看见房子里的灯亮着,以为是在里边,隔半个钟点来探一回,依旧是‘先生已乘黄鹤去,我们中了空城计’,真叫我们‘此恨绵绵无绝期’。”

  “你这改头换面的诗改得不当,担心我揍你。”陈渐装着生气,“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吗?”

  “不紧不慢的事。我们打算今天下午放学后,想借用您老这副尊容拍几张照片,算是作个永久性的毕业留念一一等到我们以后当了大官大老板,回头看陈老先生憔悴的颜容,油然而生敬佩之情,也不枉您老教我们‘之乎者也’一年。”

  “我们把这事看得很隆重的。我们特地租了相机,买了两筒柯达。届时务请劳驾贵步,别又被那些嘻嘻哈哈的女生搬去,就此预先订购!”

  “以后,我就只与你们在一起,远离那些女生,怎样?”陈渐笑着。学生听着,似乎是陈渐说的息事宁人的哄他们的假话,而陈渐说的却是真话,因为这句话是遥对苏杰说的,算是隔空对她许下的诺言。

  “这就算是金蝉脱壳之计的假话,却很中听。”

  “其实,早就应该对那群‘乌鸦娘’实行隔离政策,拒之门外!整天叽哩呱啦,近来又热衷于打扮,似乎要乌鸦变孔雀,在开屏比美。陈老师,别再纵容她们上这儿来,她们一个也不配!就是您的心肠太软。你开不了口,我们来吼一吼:这儿是男子汉的天地,不容群衩光临!”说得众人都笑了。

  上课铃响起,四位学生列队而出,如一阵旋风一卷而去,屋子里马上又清静下来。早餐虽未吃,陈渐却满面春风,好像爱情可当面包吃,那句“有爱情还要面包”的歌词大可改为“有爱情可以没有面包”了。他步子轻快敏捷,一脸的心满意足,看不出他昨晚几乎没睡过觉,早上又没吃过东西。

  第一节下课后,苏杰眷恋着这片校园,不肯马上离开,她心里装着一个人,非看上一眼不可。她以看书作为借口,在阅览室拣了个侧眼便可看到陈渐房门口的位子。她面前打开的杂志上的铅字,一行行,只是机械的汉字的排列,如一丝丝的黑线在纸上晃,她一个字也辨不出来,她一心只在乎那紧闭的门,心里酸溜溜的。那四位学生敲门,她的神魂便也飞越了篮球场飞越了紫荆树,随他们去探视陈渐了。门竟然开了!欣喜之时,她又哎叹,甚至羡慕这些学生,因为他们可以随时去找陈渐。遥望着,凝视着,寻找着辨认着,房子有人影在晃动,他无疑夹在其中,她欣喜着,激动着。哪怕是遥远的一个身影,哪怕只知道他存在于确知的地方,她都感到心慰!她一定要等,等到看到他真实的躯体,看到他双眸中蕴含的爱意为止。想到自己是这样地爱他,心急火燎的要见到他,而他却姗姗的不出来,眼中不由迸出了泪水。爱哪是甜蜜的?一一也许是的,但这甜蜜是泪水泡成的。

  这时,身材高大的教导主任闯进了阅览室,把苏杰的视线挡住了。她慌乱羞怯地收回了眼光,怕走调的声音泄露自己内心的秘密,她没有勇气同神情严励的领导打招呼。高大人物走到她身后,翻阅当天的报纸,苏杰总觉得,他是在研究她的神态,像医生把微生虫放显微镜下的细致观察,她羞得两颊烧红,头都不敢倾斜一下。杂志上的铅字,更是死死的,一个也看不进。

  当她情不自禁地斜目窥视那个方向时,看见陈渐已满面春风地走在校道上,径直向课室走去。她心里一阵欣喜,尽管不敢含情注目,连笑面相迎的勇气也没有,却感到幸福的暖流冲击周身。当陈渐微笑着望向她时,她急急地低下了头,心甜蜜蜜的。但这甜蜜不能持久,随着陈渐身影的消失而加倍怅惘。

  陈渐越过了阅览室,可是他不甘心,难道不可以多看一眼么?预备铃声声催促,他又折了回来,为的是再看苏杰一眼。看到他的突然出现,苏杰惊喜得忘记掩饰自己的激动,就在教导主位高大威严的身躯旁,两位忘情的恋人四眼相对,瞬间的眼神闪烁,传递着深深爱恋。

  陈渐飘飘欲仙,意尤未尽,却无可奈何地走了,苏杰以为她的爱已落在教导主任的眼里,简直不敢望一眼那严肃的脸庞,只觉得向着主任的那条脊背,火辣辣地发着热,心脏怦怦地跳要蹦出胸口。怎么别人提到恋爱,竟是那么容易,而自已却偷偷摸摸如做贼一般!她想起了昨晚,耳还发热。是了,是夜色的掩护,自己才那么大胆。从此,苏杰便赞美夜色。夜,不仅宁静,还安全,真是美好。

  下午的教师会议,给两个浓情蜜意的恋人,提供了理所当然的见面机会。一散会,陈渐便抢先走出来,为的是能够在楼梯口等到苏杰。看到苏杰,他大胆地冲她一笑,苏杰当然明白这笑的含义,欣慰他能在此等待自己。这次,她竟然不遁逃,顺着他的意思,一起并肩走。他们一起走下楼梯,一起穿过蓝球场,一起走在校道上,苏杰觉得,三楼会议室的走廊处,正有几百双(她把本校教师人队伍夸大了)眼睛盯着她与陈渐看,他们俩是赤裸裸地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大概众人不至于交头接耳,也不窃窃私语,但他们那份惊愕是可想而知的!她不敢回头望,却也不遁逃。人真是矛盾得不可思议,她害羞心跳,是因为与陈渐在一起;但有陈渐在身边,她才放胆在大庭广众下行走。心荡神驰与愧羞万分,他们一直并肩走着,一直走到他的宿舍。

  “昨晚睡得好吗?”陈渐无限深情地望着苏杰。

  “嗯”,苏杰的回答异常的简短,且含糊。她甚至不敢迎接陈渐火辣辣的眼光。

  “我把那张照片放大了,你拿去挂在墙上,这样,你便每时每刻都见着我了。”陈渐似乎是潜伏到了苏杰的内心,知道她的想望。

  “这样怕不好。”苏杰红着脸轻声说,轻得陈渐只能凭感觉猜测。

  “有什么不好?”

  “如果有学生或朋友去看我,我该如何说?”

  “就说是个‘香港演员’嘛。”陈渐故意引用苏杰的说话,不由先笑了,苏杰果真扑噗一笑。她不再在意他的相片了,他整个人都是她的。她不知此次去他那儿干什么,只觉得在他身边很愉快,无限的愉悦着。

  陈渐拉开抽屉,把那张倾倒众多学生的相片取出来,得意地递到苏杰嘴边,苏杰红着脸别开了,快手抢了照片,跑了出来。她再无法忍受亲近带来的羞涩局促,亲昵需要夜色的掩护。

  猝不及防,陈渐想不到苏杰这么快就离开,沮丧得无法自持!无处寄放的爱情,逼得他脸色苍白起来,他重重地坐在床上,望着苏杰迅速消失的背影,爱恨交加。

  苏杰几乎是一路匆匆,只有回到了家里,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小心地关上了门,她才松了一口气,摸摸胸口,心脏还在突突地跳。她从衣袋里取出陈渐的照片,贴在脸颊上,又久久地凝视,面对陈渐本人不好流露出的爱恋,此刻对着相片尽情地倾泄了。陈渐的明亮的双眸,含笑地注视着她,似乎明白她,她便有说不出的满足感。

  她把照片置于床头的枕头下,这样,他便是时时刻刻的跟她在一起,她随时可以看到他了。

  但渐渐地,她原本心满意足的内心,又不满足了,似乎是神放了一根大吸管把满满的一湖水渐渐吸干,湖面是饥渴的干裂着了。她的不满足,迅速变成难于驾驭的烦躁不安。她渴望看到陈渐真实的躯体,渴望听到他温柔的话语,默默地凝视着他宁静的脸庞,那是何等的幸福啊!她后悔刚才那么羞怯,不敢大胆留在学校、留在他身边。她按捺不住了,她感到,如果此刻不能马上见他一面,看上他一眼,就会立刻垮掉,她纤弱的躯体可受不了这思念的碾压!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有人一一尤其是女人一一因为爱而发疯而自杀。爱情的力量是那么大,甚至有人认为应用“魔力”而不是“魅力”来形容。

  她看看摆钟,还不到五点,她从学校回到家,还不足半小时呀!她忍受着情感的煎熬不敢起步,怕别人察觉了会笑,更怕陈渐笑。望着学校的方向,她默默泪流,如果是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她大概听到内心的呼唤,就不顾一切,匆匆地出了门,足下生风似的,飞快地向学校的方向走去。

  她满怀激情地走进学校,急不可待地向陈渐的门口张望。可是,还不足一小时,那扇门就闭得紧紧的了。“他到哪儿去了呢?”她放慢脚步,双腿渐渐地沉重瘫软无力,一路的美好憧憬没了踪影,喜悦冷却成一滩酸楚。但她不愿放弃,依然向前,真恨不得马上敲门。此刻理想中的陈渐,一定是孤独地坐在床沿,在悄无声息的房子里静坐,思念着她,一心等着她的到来。他是喜欢热闹,但也钟情于寂静,懂得“给心留一片清静”的那种人,正如她自己。但她没有勇气去敲门,甚至羞怯于再朝那个方向走近一步。她总觉得有人,或是看不见的爱戏弄人的鬼精灵,躲在校园的某个角落,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转了方向,在清寂的校园里踯躅独行,她不愿离开,她要跟他在同一个园子里。留下的理由,是找个人谈谈一一她真想找个人聊聊,她此刻太需要与人交谈了。校园树影婆娑,偶尔有人走动,找谁交谈呢。她希望碰上一个比较熟悉的人,李清芬最好,上她家太远了。啊,不,不要碰上李清芬,最好是那些泛泛之交,譬如学生。当几个女学生有说有笑地从她身边经过时,她又木然了,悲苦地祈求:千万别再碰上人,就让我独自忍受这一切吧。

  她忧郁而孤独,丁香一样的惆怅,她再次留恋地眺望那扇门,希望看到解救她的曙光,却看见心宽体胖的校长。校长正与两位老师津津有味地谈论着什么,该不是已窥察到她的内心,在拿她的行径开心吧!他那圆圆的脸庞,为何总转向自己这边,诡异地微笑着,这微笑意味着什么呢?苏杰感到无地自容,不能再留在校园里了,不能成为全校议论的笑柄!她装出若无其事的轻松,径直向校门口走去。

  “也许校长未能猜到我的内心世界,他的感觉如他肥胖的身躯一样并不灵敏。”她跨出校园,立即舒了口气。但看不到陈渐,她又不甘心。可是,他在哪儿呢?也许他到菜市场了,这个时候,他该准备晚饭了吧。她的双脚,又机械地向菜市场的方向走去。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她也不会放过。菜市场熙熙攘攘,杂乱无章,浊水横流,臭气熏天,鱼贩菜贩屠夫扯开嗓门大声招徕顾客。想起一团乱糟糟脏兮兮,苏杰就想呕吐,但为了见到陈渐,她的两条腿毫不犹豫地往菜市场迈进,正如舍不得珍珠,伸手到污臭的粪便里掏取。到了一个路叉口,她迟疑一下,她怕正好与陈渐错过,而在此等待又显得太遥远了,她迫切需要见到他。她想陈渐一定是走小路的,因为这条路不太惹人注目,她毫不犹豫选择了小路。她感觉中,总有人在窥探她的心事,要不,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都要看她一眼呢?连路边玩耍的两个三岁小孩,都裂开嘴冲着她笑!她又窘又急,难为情得真想哭,心里抱怨陈渐:为了见到你,我真把自己赤裸裸地丢在大庭广众当中啊!你知道我正承受的耻辱么?你快快现身吧!

  来到书店门口,她就站住了,小路与大路在这里汇合为一。她怕到菜市场找不到陈渐,会彻底失望,便没有勇气往前走了。在书店门口站了半分钟,有如挂了一个特大的红十字架示众了几个钟头的感觉。这就是奔赴爱情的代价么?爱情差不多把她逼疯了。她竭力保持脸部表情的平静,为的是掩饰内心的痛苦与窘迫。她不能白受这书店的恩慧,于是摸出两毛钱到里面买了一支笔蕊。她对自己说:我是到书店里买笔心的。

  可是,陈渐又在哪儿?是自己弄错了吧,他根本就没来买菜!她怕失去这万份之一的机会,禁不住又向菜市场走去,她总不能老赖在这儿啊!她不敢大胆地细细搜寻,眼光匆匆,那些站着蹲着坐着走动着围着圈子的人群中,却没有她心爱的人的身影。她甚至没有漏掉台球处,发现一伙举着球杆的青年人中,真没有陈渐时,她才放心地欣喜。她宁愿找不到陈渐,也不愿他“不务正业”地虚掷光阴。

  她彻底放弃寻找陈渐的希望,木偶似的转回学校的方向。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唤陈渐的名字,除了要见他之外,其他的一切于她,已是毫无意义。她的思想凝滞了,她甚至想不到张开口,让舌条滋润一下那因为失望痛苦而干涸的嘴唇。

  她失神一样要见他,除了回学校,还能去什么地方找?当她要跨入校门时,她呆滞的眼光,再一次触到了校长肥胖的躯体。他依然在那儿!他怎么有讲不完的话呢?因为焦急痛苦,苏杰的生物钟比自然时间走得快,从学校到菜市场的周折总共不够二十分钟,她却以为好几个钟点过去了。她以为校长与那几位老师真捕捉到什么风影,指手画脚地议论着她了。她从木然中惊醒过来,而见不到陈渐的痛苦感觉,体会得更深了。她再没勇气走进校园,只好转上学校外围的那条土公路,慢悠悠地拖着两条沉重的腿一一回家。

  她多么舍不得离开啊!她静静地倾听着校园里传出的欢笑声,细细地辩别着那热闹嘈杂的声音,希望听到一个柔和的清晰的,令人听了感觉舒服的声音,但没有!她本是学校的一员,却像从安徒生的童话中走出,在清冷的街头卖火柴的小女孩,无限羡慕校园内的那片热闹,向往那些无拘无束地嬉玩着的人们一一只因他们那么接近陈渐,与他在同一个园子里。而她,却在欢乐的墙外,这样悲哀、失望、孤寂无助!

  她沮丧失神地向前走着,意识到迎面就是那片浓密的桉树林时,她抬头凝望,想进一步以实物证明:她与陈渐是否真爱过,真拥抱过,是不是只是她的单方面的狂恋?

  是内心的呼唤感动了上帝么?在离他们的“爱情圣地”不远,她已完全绝望的时刻,陈渐竟会出现在她的面前?!千呼万唤,千寻万觅,此刻的相见,简直是在做梦,白天的梦!苏杰定了定神,才断定真是陈渐无疑,一种心酸委屈感涌上了心头,她竭尽全力才抑制住了泪水。出现的不只是一个陈渐,还有早上“定购”了他的那些男生。远远望去,就如一窝蜂那样汹涌而来,但陈渐却是鹤立群鸡地出众,所以老远苏杰一眼便看出来,而此刻她的眼里,也只有陈渐的存在。他是多么得意啊!那群男生簇拥着他,好像一位凯旋归来的王子。他的英姿勃勃,满面春风,衬着她的悲苦孤寂,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不只惨如黄花,而且更甚者,是残冬的飘零的枯叶。她自卑得抬不起头,觉得自己配不上陈渐,不敢奢望他的爱了。她甚至悲哀得不能以一个平等同事的眼光,迎接陈渐的微笑与眼光。

  当陈渐看到时刻思慕的人儿,正慢慢地朝他这边走来时,他惊呆了。她那样微低着头,沉静文弱而又孤单的样子,实在令人见了又怜又爱。只要苏杰一个眼光,他便会不顾这群学生的笑话,跑去呵护她了。心爱的人就在眼前,谦卑到这样让人心疼,叫他如何不失态?他愣愣地凝视着她,如痴如呆,心潮起伏。

  “快走呀。”簇拥着他一路说笑着的学生中,有一位推了他一把,毫不客气地说道,“见到婀娜姑娘就走不动啦。”由于苏杰是本校老师,这位学生压低了声音,不让苏杰听见。陈渐脸红了,但依然不能灵敏地走路,如一辆抛了锚的车,由学生推拉着走。苏杰虽听不见学生说什么,却偷眼瞥见了他们做的鬼脸,又羞又急,简直无地自容,斜眼路边的树林,她真想在与他们打照面的当儿当逃兵,用了很大的意志才遏止住自己的此等可笑行为。

  快与他们擦肩而过时,她与陈渐各自不由自主地停了一秒钟,心也几乎跟着停止跳动了。所有的爱与思念都倾注在这一刻!从对方闪亮的眼光中,他们知道对方是怎样以同等的程度热爱着自己!这是心灵交换的一瞬,是满足的一瞬,是坚定自己的一瞬!

  当他们以平静的神态包装自己各自走远时,一种失望、惆怅感,又悄然爬上心头。是啊,为何不多看一眼呢?为何不交换一句话呢?哪怕一个简单的普通同事的问候也行呀。思念如蚕结茧,越来越厚,终于在心里凝成痛苦。

  这就是爱情么?爱情原来是苦的;燃烧的激情,可以把一个人焚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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