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的孩子赶上国家经济大变革，也真是无奈。
彭景舟说了：“你说吧，我们出生的时候赶上奶粉有毒，上幼儿园的时候赶上乱瘠薄收费，该追求流行了，特么又开始非主流思潮，想赚钱来着，股市倒了。”
楚摇偏头看了眼旁边这只，好笑出声。他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可又实在忍不住：“你忘了一点。”
“什么？”
“该谈恋爱的时候，帅的人都成gay了。”
彭景舟喉咙一堵，说不出话来。变幻莫测的表情也不知是羞臊还是没辙，总之似笑非笑了好一会。
反观楚摇，对着阳光一脸坦荡，瞧着舟舟犹犹豫豫的样子更是优越感十足。
“摇摇，你这......你，你意有所指是吧？”
楚摇扬眉：“彭景舟，承认吧。”
彭景舟发育良好的喉结上下一滑，忽地走到楚摇对面，重重点了下头紧张而又郑重：“我是。你是吗？”
楚摇先是一怔，又很快调整好呼吸，认真回应：“我也是。”
两个人坦诚对视。
任耳边尘世喧嚣，也没有谁心虚地转移开视线。
楚摇喘一口气，突然认命道：“好吧其实......我早就怀疑你了。”
彭景舟来了情绪，轻微鼓着腮帮子，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难不成小气吧啦地怪摇摇没有主动坦白？还是怪他太会观察？
可他就是有点生气：“摇摇！凭什么你比我知道的早？”
“怪我咯？”
“......”
彭景舟一蔫，不说话了，跟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似的闷闷不乐。
凭什么自己这么笨？要不是那天途径西北门，他连点怀疑的胆量都没有，要不是今天看到了那封奇怪的情书，他也顶多停留在怀疑的程度。
看看人家楚摇，说话可是真有水平，居然借用年代变革来排比他的性向，说的那叫一个优越坦荡。
“舟舟？”
话痨不说话，楚摇觉得耳朵寂寞：“你是在生气吗？”
“没有！”
“你想怎样？”
“哼，你们这些有文化的，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贫下中农。”
楚摇突然想翻个白眼瞪他，但还是忍住了：“我怎么欺负你了？”再说，能上原大的，怎么也都是高中时期的尖子生。
“反正我心里不舒服。”
“所以你想怎样？”
彭景舟一阵头脑风暴刮过，脱口而出：“除非你坦白那张情书的事！”
“......呃......我拒绝！”
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谁还没个情窦初开的时候？楚摇不愿意提那些矫情的过去，反正他没犯错。
“哎呀摇摇，你告诉我嘛......我真的想知道啊......”
瞧瞧这只，居然为了这种事苦苦哀求。楚摇不禁歪头反问：“和你有关系吗？”
彭景舟心口中伤，耷拉下眼皮。
他不管他，任他怎么情绪多多，他也懒得理。
天气不冷不热，秋阳刚好西斜。昭阳街上没有旅游旺季的人满为患，这里不大，却浓缩了整个原域的文艺情怀。老教堂，百年学区，革命故居等都在这里留下了完整的痕迹。
入口先是一家被誉为“原域最美”的招牌咖啡馆，一只慵懒的猫半合着眼窝在二楼花台的一角。彭景舟抬头和它对视了一眼，两只互看不爽。
“舟舟你在干嘛？”
“那猫瞪我！”
“人家连眼睛都没睁开，你说的是鄙视吗？”
“我看它是高度近视！”
1864年，原域第一座基督教堂诞生在昭阳街。面前这座哥特式建筑，开尖券窗的修真堂已经在风雨中屹立了一百多年。
楚摇回头问：“今儿周六，里面开放，你要去看吗？”
“不去。我累了，我要找个地方坐一下。”
楚摇妥协，看了眼前方的“末末慢递”：“那我们去写信？”
彭景舟忽地眼睛一亮，又乐了：“哎呀！对对对，我早就想这么玩了。等自己二十八岁的时候，还能收到十八岁的来信，肯定中二地想杀了自己！”
楚摇无情拆穿：“先祝福这家慢递小店能活到你二十八岁再说吧。”
“......”
“慢递行业目前还没有得到监管，未来的信件能否如约寄到，仅凭自律。而且他们都是小作坊式的运作，违约成本低，根本无从追究责任。所以现实点，写给一个月后的自己吧。”
彭景舟本来就不爽，这下被戳的更是眉心发皱，憋了半天，都没说出什么反驳之辞：“楚摇.......你，你太坏了。”
楚摇好笑出声，怎么看都觉得身边这位跟心智不全似的煞笔又可爱：“你在家被宁嘉杨欺负的很惨吧？”
彭景舟差点暴走：“谁说的？我这个头白长的吗？”
“那就没人叫过你傻大个？”
“那是什么东西？”
“走啦走啦，我给你写封信，别生气了。”
点上两杯咖啡，两个人并排对窗而坐。窗外的爬山虎茂盛葱绿，星星点点的阳光打在忽闪的叶片上，有种岁月静好的恍忽感。
好像回到小时候一起写作业，边写边读。我写了一百二十五个字，你写了一百二十六个字，那你等我一下，我说好。
彭景舟侧头，看了眼认真书写的摇摇，连握笔的姿势都一成不变。
楚摇感受到被偷窥的视线，拿一边的信纸盖住了写过的部分，转头问舟舟：“做什么？”
舟舟说：“你长得真好看。”
摇摇无言：“......快写，我不等你。”
两个人慵懒了一个多小时，商量好在12月24号寄到自己手中。
走出慢递小店，古街的地面上已经金灿灿一大片。
昭阳街上有很多怀旧小吃，临近晚饭点小巷子里的面香粉香都已经相继扑鼻而来。是那种带着文艺情怀的味道，吃一口好像就能升华一样的洋气。
彭景舟摸摸快叫出声的肚子：“我也饿了。”
“你是猪吗？才五点。”
“......摇摇。”这只不满：“你别老嫌弃我啊......”
楚摇不说话，却默默从小巷转角，带着后面那位抄近路去了绿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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