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那边的！干什么呢！”
这句话对现在的我而言，简直是天籁之音。
司机揪着我领子的手，一下就松了。我艰难地别过头，看见两个身穿深蓝制服的人往我这边跑。
是警察。
司机一看警察，反而哭着喊着冲了上去：“同志，这女的撞坏了我的车，你们可不能让她走啊！”
两个警察跑到这边。其中一个看了看那辆车，没好气地说：“要是有个大活人能把你保险杠撞成这样，那他还挺厉害的。”
另一个警察没忍住，扑哧一声，乐了。
司机理直气壮：“我就是为了躲她，才撞到旁边的！”
警察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这也不是你把人家姑娘打成这样的理由。”
“这不是我打的！”司机赶紧给自己撇清，“你们说是我打的她？谁有证据？这儿有监控吗？你们怎么知道他不是自己撞到的，啊？”
他越问越咄咄逼人。
我本来想说话，但一张嘴，嘴角就疼得受不了。
警察问我：“他打没打你？”
我点点头。
司机瞪圆了眼睛，冲着我就要扑过来：“胡说八道！”
警察摇了摇头，一挥手：“把他们带回局里。”
“……”
我傻了眼。
……
到警察局之后，那两个巡警继续外出巡逻。留下来讯问我们的，是一个中年人。
没等我说话，那个司机就已经哭着喊着，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个清楚。只是，在他嘴里，我成了那个深夜在马路上到处乱走，没事找事，甚至让他不得不动手打我的人。
“您想想啊！这大晚上的，还在外边东游西逛的，能是什么好女人？！”
司机声情并茂，双手在空中比划，“我开车十几年，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撞到旁边的树？您说对不对？”
“得了得了。”中年警察皱着眉头示意司机闭嘴，然后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对我说，“情况我已经了解了。看你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没钱的人……”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中年警察又说：“这样，我让保险公司给他定个损失，你赔他就得了。”
我被他打了，还要给他赔偿？！
我情绪失控，一下站了起来：“凭什么？”
“坐下！”
警察比我反应还快，狠狠地一拍桌子。
我抿了抿唇。
看样子，他是要维护这个司机了。他这么做，无非是看我好欺负。
小腿抽痛得厉害，我坐了下去。
警察打着官腔教训我：“人家也蒙受了损失，你还想让人家怎么样？你又不是什么穷人，他要钱，你给他一点不就得了吗？”
我气得要命，冷冷地问他：“那他打我的事，就这么算了？”
警察的眼珠子转了转，问司机：“你打了她没有？”
“没有啊！”司机反应很快，“她的伤都是自己撞树上撞出来的，关我什么事？”
“你听见了吧？”
警察转过头，对我说。
好，很好。
我气得要命，冷冷地看着他们。司机也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警察不耐烦了：“一句话，你赔不赔？不赔钱，就走拘留的程序！”他又压低了声音，“别怨我没告诉过你，你要是被拘留，你的单位，也就不敢要你了。”
他大概没想到，我本来就不想继续工作了。
我冷冷地说了一句“随你的便”，转过头，一言不发。
“敬酒不吃吃罚酒！”
警察一拳捶在办公桌上，满脸愤怒，绕过桌子就要往我这边走。
我警惕地盯着他：“你想干嘛？”
警察没说话、
他刚要走到我这边，办公室的门就开了。
“他妈的谁啊！”中年警察一脸愤怒，大骂一声，“没看见我在这问讯吗！”
“呵。”推门的人站在门口，冷笑了一声，“看见了又怎么样？你算什么东西。”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
陆泽南来了。
我一下抓紧了身下的椅子，心情前所未有的糟糕。
比起无端被冤枉、被逼着赔钱，我更不想被陆泽南看见这副狼狈的样子，不想欠他的人情，让他把我捞出去。
“你小子谁啊？”
警察恼羞成怒，拿了一副手铐，就要把陆泽南铐上。
陆泽南灵巧地闪过身，还踹了他一脚，直接把他踹到了地上。
中年警察体型庞大，在地上挣扎了半天，死活爬不起来。他大概是觉得没面子，怒吼：“你小子是谁？敢动我，活腻了？”
“陆泽南！”
陆泽南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警察瞬间噤声，一脸惊恐，好像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陆泽南看了我一眼，问我：“你脸上的伤，谁打的？”
我不愿意让他知道，避重就轻：“是我自己撞的。”
“你当我是傻逼？！”陆泽南爆了粗，“五根手指那么清楚，你跟我说是撞出来的？”
哦，原来那么清楚吗。
我摸了摸脸，有点尴尬。
刚才那司机信誓旦旦地说我的伤口是撞出来的，我就信了他的鬼话，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没想到……
陆泽南看向趴着的警察，视线阴冷：“是你打的？”
“啊？”警察都快被吓傻了，反应过来，赶紧摇头，“不是不是！”
陆泽南又问司机：“是你？”
司机也傻了眼，还在坚持自己刚才那一套：“这怎么能是我呢？我是老实人，怎么能打她……”
陆泽南看了司机一眼，没说话，架起我就要走。
司机回过神，又不干了：“我的钱呢？我钱还没给我呢！”
陆泽南问我：“你欠他钱？”
我还没说话，司机又抢着回答：“她把我车撞坏了，还不得赔钱啊？”
“撞坏了？可以。”
陆泽南扯了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他松开我，走到司机旁边，拿出钱包，“说吧，要多少钱？”
他的钱包鼓鼓囊囊，一看就装了不少钱。
司机咽了咽口水，小声说：“……五万？”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一个保险杠你要五万？你穷疯了还是穷傻了，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傻？”
司机没说话。
陆泽南还真就从钱包里掏出了五叠百元大钞，一甩手，全都砸到司机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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