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灵魂多的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男女老少，在江上漂着荡着的，在附近拖着水痕四处游走的。
他们起先看到我的那一瞬间，眼神里还有没散去的阴鸷，以及看到猎物时的蠢蠢欲动。
归无极把车门一开，那些鬼魂立马就变了。有些胆子小的，开始往江边儿跑，噗通跳进水里。
归无极一手抄兜，一手拉住我，衣袖一翻，身上的衣服趁着风就变成了我所熟悉的黑袍。
原本还想就在这儿看热闹的鬼魂，这次也再压不住恐惧，江边儿瞬间腾空，变得压抑又冷清。
归无极走到江畔，这里江坝场面失修，有些地方有很大的豁口。
我记得不是这里。
我看到的画面中，他们是从一个小河滩出发的。
“不用计较这么多。”
归无极淡声道，捏了一个法决，嘴里叨念有词。
江边上很快掀起波澜，有一个矮瘦的黑袍老头笑眯眯的现在水中央。
看到归无极，他衣袍飘着掠过水面。
“无极老祖大驾光临，老小子我真是有失远迎啊。”
归无极看到他，脸上难得露出来些不悦。
“不必说这些客套话，我只问你一句。三年前有没有两个男人，将一个死去的姑娘扔进江里的？名字叫周棠荷。”
那江神思索了许久，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转：“该是没有的。您且再说说，还有什么其他特征，我去江里查上一查。”
“大概是十六岁的小姑娘，是被人掂着汽油桶投进去的。”
江神的脸色大变，点点头：“我记得，我记得，江里确实有这么一个溺死鬼。”
“溺死鬼？”
江神脸上还带着回忆时思索的神情，“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她来这儿的那天，正好是邯山的城隍老爷子被人谋杀的日子。”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我不知道是该接着问周棠荷的事情，还是问候一下当地的城隍。
真是稀罕。
竟然还有敢谋杀神祗？
江神叹了口气，看了看我们：“无极老祖和小友，是为了那鬼来的？”
“你且等等，我去给你们传唤。”
“你慢些。”
我阻拦道：“在见她之前，我想问一问她的情况。”
“你方才说，周棠荷是被溺死的？”
我生怕弄错了人。
江神点点头：“我记得。她被扔到河里时，还有一口气在呢。唉，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怨气大的很，前些年出去闹事儿，被道士打了一次这才安分点儿。”
“这江里这么多的鬼魂，怎么不见投胎转世的？”
江里死的，除了替死鬼就是命已该绝。不是什么人都能死到江里的。
而这里，就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坟场。
“因为这儿没了城隍爷，没人给阴间报备这儿死了几口人呐。”
江神摇着头，叹了口气：“这都是自作孽不可活呦，怨不得谁。”
城隍爷即是一方的父母官，又是维持阴阳连接的纽带。
他们负责每天报备自己辖区里死了多少人，怎么死的，谁家丢了什么东西，一天出入多少人……大大小小，鸡毛蒜皮的事儿都会记下来。
城隍还有级别。
小到村，大到总管。他们没什么等级区分。
“这话怎么说？”
我抖了抖，觉得这里面肯定有很多难以想象的事情发生过。重要的是，它也许能告诉我，邯山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幅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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