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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书斋 > 长宁元宁宛 > 第93章 惊雷 上
 
薛凝嫣腹诽,这看书的理由用得多了,别人都学会了。可她面上也没表现出来,只是十分期待地看着三个姑娘。

“若你想办,我自是第一个支持。虽说女子不用像男人那般考取功名,可是祖父和哥哥都告诉我,读书才能明事理。”宁宛当先说道。

燕月悠看宁宛这么说,她便也道:“那我也去。”其实她最不爱读书,不过是想同姐妹们一起,便才不管三七二十一。

“若我也能去便好了”樊婷婷有些怅然。她出身商户,原是因为自己妹妹柳听雨才能结识这么多官家小姐。这些小姐们若要办学堂,又怎么会带着她呢?

薛凝嫣却过来拍拍她的肩,说道:“你莫沮丧,我想要办的,是让大周所有的女子都受益的学堂。让每个姑娘都能知善恶、明事理。”

就仿佛是一张广阔无垠的画卷,宁宛、燕月悠、樊婷婷,她们都在薛凝嫣的话里看到了一个美好的期许。这是从前从来没有人做过的,但是却让每个人都兴奋不已。

宁宛握住薛凝嫣的手:“嫣表姐,虽然这件事从未有人做过,但是我们一起努力,总有成功的那天。”

就像她一样。从前她又何曾想过,有一天自己失了母亲的庇佑,还能安安稳稳活着,会管理清萱阁甚至安竹园,会开了铺子赚银两。有许多事她不曾想过自己会做,可一步一步走过来,她确实已改变了不少。

“光顾着说你的学堂了,还没挑好首饰呢。”燕月悠忽又一噘嘴,仍去挑她的首饰了。

“宛儿家的首饰当真做得精巧。多挑一些,等我家的二色幻色纱到了朔京,咱们做了新衣服配。”樊婷婷兴奋地拍拍手。

“二色幻色纱?”薛凝嫣问道。

“今年新做出的样子。今日才送了四色的进宫里去,我还给宛儿看了呢。”

宁宛也点点头:“那纱样子不曾见过,能随着光变幻颜色,倒是好看得紧。”

“还有那样的布料呀。”燕月悠好奇道。

樊婷婷便一副得意样子道:“那可不是。四色的我们用不了,可要不了几个月,二色的便到了,到时我每人送你们些,大家做了衣服一道穿出来,岂不快哉!”

燕月悠立马拍手称妙:“这个主意好。到时我们一道做了新裙子,定将别人都比下去。”

快乐的日子过得总感觉比平日快出不少。宁宛有时极为庆幸,在偌大的朔京城中,各方势力暗流涌动的情势下,她能认识这么多真性情的姑娘。她们虽性格不同、行事各异,可她们都是善良单纯之人。

那两年里虽发生了许多甚至攸关她性命的祸事,但每每想起姐妹几个小聚的时光,她便发自内心地感到快乐。

可那时的她们,又如何会想到,再等不来这匹二色纱了呢?

八月暮夏,天气仍尚余热,宁宛也有些恹恹的,在房里不甚想出门。倒是落花落雪两人有心,做了冰好的雪梨块来,给她去去暑气。

宁宛有时看到雪梨,仍能想起那年在庄子上,她亲去摘了梨子,想给她娘尝一尝,可惜她娘亲最后也没有尝到

“落花,今日初几了?”宁宛歪在床上,将一块雪梨放进嘴里,明明甜腻腻的,她却觉得甚是寡淡。

落花闻言道:“回小姐话,今日是初十了。”她说罢,自己便先反应过来,世子妃是至和二十六年八月十六去的,到今年八月十六,便一年了。

她见宁宛果真有些忧伤起来,便忙改换话题:“奴婢听人说,宁王殿下治理海盗立了功,又趁着机会整顿了一番临江的水产生意,如今八月了,正是要丰收的时节呢。”

宁宛又怎不知她话里的意思,她微笑道:“你不用这般。我如今走出来了,就断不会想不开。”

“小姐我”

“你一向比落雪要细心,能时常有人这般体谅我,我都记着。”宁宛接着道。

落花抬头望向靠在床边的自家小姐。她比来时长高不少,脸上的稚气也在慢慢褪去,她越来越勇敢,也越来越沉静。她好似心里装着许多许多的事,可她却从不让人担心。

这样的小姐,也会很累吧?

落花心里猜测,可她却不再开口去问。小姐虽年龄不大,可经历了许多事情,也不再是稚龄幼女了。

“你刚说,宁王叔叔立了功?”宁宛忽然又问回了方才的话题。

“是了,”落花还陷在思绪里,怔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奴婢也是听咱们府里赶车的冬瓜说的,说是圣上高兴,封赏了不少东西。外边有从临江来的生意人,都说今年临江是大丰收。那些沿海住着的渔民,都对宁王殿下感恩戴德呢。”

落花随着宁宛见过几次宁王殿下,她印象里的宁王殿下,确实是个让人信任的人。故而她听闻了这件事,也为宁王殿下感到高兴。

可宁宛却道:“感恩戴德?”

“小姐觉得不妥?”落花不解。

“书上说,‘水满则溢,月盈则亏’。”言罢却又叹了口气道:“可我终归女流之辈”

宁宛未再说下去,落花静等了一会,见小姐已放下那雪梨,自闭眼歇着了,便只好怀着疑问,退了出来。

八月十六,元方睿和元宁宛清早便出门,至先世子妃陵祭拜。后又至同福寺祈愿。逝者已逝,但求生者平安。

兄妹二人在同福寺用过中饭,至日暮时分方回到朔京。甫一进城门,两人便被燕凌远和苏子扬拦了下来。

一品居二层几人常去的隔间里,苏子扬眉头紧皱,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才放下不久,便又端了起来。

“那茶无辜,你无需如此。”燕凌远忽然说道。

从进了屋起,便是四人坐着沉默,苏子扬和燕凌远好像有什么事要说,可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宁宛不知兄长他们要商议何事,刚想言明自己先行回府,便见苏子扬又一次端起茶杯,燕凌远出声说了他一句。

“我又怎想这样,实在是实在是唉!”苏子扬叹了口气,将那茶又放回桌子上,将头偏过一边去,不再说话。

元方睿见状,便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今日,圣上晋封钟才人为昭容。”燕凌远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这句话,却如平地惊雷,让宁宛心中也是一惊。

圣上不是因为春风一度才封了钟妙柔做才人吗?何以要突然晋升为昭容?这钟妙柔在朔京并无根基,她父亲尚在平州任知州,圣上这是何意?

忽又想起钟妙柔许是建德皇后的人。可是建德皇后如今已这么厉害,能让圣上下旨晋封一个小小的才人为昭容了吗?而且,她扶持一个母家不在朔京的姑娘跟自己抢圣宠,又是为了什么呢?

“什么时候的事?”元方睿问道。

“才刚上午封的。听说礼部已准备了一应的事宜。只是未有封号。”元方睿简要答道。

“可知是为何?”元方睿接着问。

“那钟昭容怀了身孕,如今整个宫里都拿她当个宝。我娘去看望,说圣上仍赏了不少东西。”却是苏子扬没好气地说道。

“皇爷爷这是何意”元方睿显然也有些迷茫,饶是他早年便开始跟在圣上身边学习,可如今也捉摸不透这位久居上位的皇帝究竟是什么意图。

“钟昭容自回京来就跟在皇后娘娘身边,这件事会不会同皇后娘娘有关?”宁宛问道。

若说几人里,同钟妙柔有直接接触最多的,也便是她了。几次同钟妙柔遇见,或多或少都有皇后娘娘的明暗手笔在其中,不由让宁宛怀疑。

“皇后娘娘像在下一盘大棋。”燕凌远说道。

“肯定啊。齐王殿下是她的亲儿子,她那点心思,不是‘司马昭之心’是什么?”苏子扬应声。

“这就奇怪了。连你我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圣上又怎么会不知道?”燕凌远反问。

苏子扬和元方睿均是一愣。

圣上怎么会不知道?他们几个少年人都能看透的事情,圣上只会更加清楚。可封赏钟昭容不假,圣上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圣上不会”宁宛突然有了一个让她感到害怕的想法。

她又想起落花同她说过的宁王深受百姓爱戴的事。她那时说“水满则溢,月盈则亏”,本就是有些担心宁王叔叔“显山露水”后“功高震主”为皇爷爷所忌惮,而此时皇爷爷册封了皇后的人做昭容,她的担心,难道这么快就变为现实了?

“不会。”燕凌远却很肯定地在她未说完后半句的情况下就否定了她的话,“圣上若真属意那一位,便不会做这么惹人猜疑的事情。”

“你的意思”苏子扬沉声,“圣上在试探?”

元方睿看向燕凌远,后者微微点头。

虽说帝心不能妄揣,可这事关生死之事,却一丝也马虎不得。

“你们都想好了吗?”这时,元方睿突然问出了这样一句。

宁宛看向自己兄长,他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神情,她又看向燕凌远、看向苏子扬,他们每个人都肃然而坚定。

“你呢?”燕凌远反问。

“祖父不想涉足,可我却不想坐以待毙。”元方睿答。

“已经有人动手了,就不能再停歇。”苏子扬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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