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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书斋 > 长宁元宁宛 > 第190章 重逢 下
 
众人满脸惊愕回头去看时,一位少女正绕过屏风进得屋来。

她只用一根发带束了长发,衣服也是最为普通的布衣,明明是最不起眼的装束,可此时她站在那里,却仿佛有了万钧气势,让人不由想臣服。

她扫过在场的众人,最后看向了木床上躺着的那个。

“怎么?有的人还要一意孤行吗?”

众人抬眼去瞧,只见她手中,赫然是御赐金令。

金令视同圣驾,满屋子的武将们虽还心有疑虑,可到底还是先俯身行礼。

“列位平身。”宁宛淡然开口,从钟融身边经过,走到了燕凌远的床边。

她思念了那么久的人,而今就好好的躺在那里,虽然脸色苍白,可到底,她没有来晚。

“县县主如何到了此处?”

宁宛的出现,自然是让这里的诸位震惊不小。一个女子,拿着圣上给的金令来了燕云?这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诡异。

钟融当先开口,却不料宁宛都没扭身看他一眼:“我如何到了此处?钟监军问得有意思,自然是坐马车前来,难不成还有什么别的方法?”

“韵容县主,这里这么危险,县主一个姑娘家”吴朝越也同宁宛见过,他大概能猜到宁宛是担心燕凌远,可燕云毕竟还在打仗啊,她一个县主来这里做什么?

“姑娘家?你们自是大周的好儿郎,还不是一样负伤躺在这里,连凶手是谁都抓不出来吗?”

宁宛始终盯着燕凌远,她的心里愈来愈寒凉。

她所珍视的人,为大周立下战功的靖襄少将军,却差点沦为某些人争夺权力的牺牲品。

他明明武艺高强,甚至把自己身边的暗卫派回朔京去保护她,可他怎么就忘了,于他自己而言,又何尝不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县主,燕云如今兵荒马乱,前方战事未平,县主担心犬子是犬子的福气,只是还请县主注意安全,赶紧回京吧。”

英武侯也算是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的,从圣上赐婚,到他自己的妻子不只一次提及宁宛的好来,他有时觉得燕家真是祖上积德才会有这么好的未来的世子夫人。

燕凌远受伤有异,他又何尝不知道?只是这其中各方博弈,他背负着北疆山河,不能轻举妄动啊。

他自己尚承受着这份压力,又怎不知其中诸多难处?他到底不想让宁宛一个姑娘家涉足其中。

只是宁宛心意已决:“侯爷不必劝我,我既来了,自然不会就这么离开,便是离开了,也总得做点什么再离开。”

“皇爷爷曾对我说过,靖襄少将军英勇善战,为北疆的战事立过许多的功劳,于公于私,我都不会置若罔闻。”

她这么说着,眼中的泪便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那些年幼时一点一滴积累的情谊,那些在独自一人守候着北方来信时积淀的想念,在见到他的这一时,突然间就清晰起来。

那个被母亲称作“难解”的“情”字,好像正一点一点被描摹出了具体的样子。

原来见到他还活着,就已经这么幸福了。

“他这么久都不见好,我想兴许是燕云确实艰难,这倒也能够理解。所以我从褚州请了神医来,还请诸位放心。”

宁宛抬首抹掉脸上的眼泪,看向了候在屏风边上的飞歌。

等众人再转过头去瞧,飞歌正从外面领着一个白衣老者进得屋来。

“县主,这”英武侯似有疑虑。

宁宛却冲他勉强扬起一个笑脸来:“侯爷请放心,这位是太医院孙大人从前的师父。”

吴朝越和梁义闻言,都往前凑了凑,焦急地看了过来,唯钟融垂首立在一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白衣老者好一阵诊断,又向宫大人问了许多情况,这才看向宁宛,哈哈一笑。

“县主还请不必担心,少将军这是中毒了,不过这毒老夫已经知道了,用不了几日,少将军便可康复。再休息休息,必与从前无异。”

白先生摸摸他的小胡子,不可察觉地看了钟融一眼。

“先生此话可当真?”最为惊讶的当属英武侯燕舸,要知道,就在方才,宫大人才说了燕凌远恐难恢复。

“老夫自褚州赶来,就是为了救人,如今都到了,何必骗侯爷呢?”

“若犬子能康复,燕舸代表燕家上下感谢先生救命之恩。”

“侯爷不必多礼,救人性命本是医者仁心,少将军为大周做出贡献,老夫也不过是为黎民苍生多挽救一个英雄罢了。”

白先生说完这话,便转向宁宛道:“那老夫就先去找药材了。”

宁宛再福礼谢过,白先生便有踱着步出了门。

“这就看完了?”梁义将军是个粗人,带兵打仗还行,这看病他可是一点不懂。那宫大人说了那么久的疑难杂症,这个郎中两下看完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呢。

“梁叔,神医看病都是这样的。这回多亏了县主呢。”吴朝越笑着道。

“神医不神医的我不懂,不过县主是女娃娃,怎么能到战场这种地方?你看我们这里,都是些粗人,万一冲撞了县主可不好”

梁义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他常年在军营,那些士兵都是些什么样,他最清楚了。见了韵容县主这样天仙似的人,还不一个个看得眼都直了?

要是燕凌远没受伤还好,那小子往那一站,准保没一个人敢靠近县主,关键是燕凌远自己还在床上躺着呢,那县主的安全谁来保证?

宁宛却也不恼,她只看向梁义道:“宛儿多谢梁将军关心,只是宛儿既决定了要来,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并非莽撞行事,还请梁将军放心。宛儿只管等着他好起来,不会给各位添麻烦的。”

虽说韵容县主突然到了燕云,确实出乎众人的意料,可是她拿着圣上给的令牌,燕云这里的将领们也不能强行把人家送回去。

韵容县主和靖襄少将军的婚约,满京城无人不知,县主为什么而来,还用考虑吗?

不过要说这件事,最高兴的还是吴朝越。有韵容县主在,燕凌远大抵是不会再出事了。

燕云不比朔京,又是在军营之中,少了许多规矩。等这边的人一一退了下去,屋里便只剩下宁宛和燕凌远了。

飞歌关上们,自己则守在了外面。

到这会,宁宛才终于能坐下来,坐在他身边,好好看看他的样子。

她几乎是跌坐在燕凌远的床边上的,那些方才强硬撑着的气力好似突然间全都没了。

她看着燕凌远此时虚弱的样子,突然间就又哭了出来。

他比从前瘦了一些,也黑了一些。

“我来了。你不是要看看我可长高了没有?你睁开眼瞧瞧啊?”

回应她的只有外面吹过的呼呼风声。燕凌远安静地睡着,好像已经感知不到周围的存在一样。

宁宛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因为常年执剑,他的手略有些粗糙,只上面一道已经结痂的伤痕,分外的明显。

“会不会很疼?一定会吧。但你肯定会说一点都不疼。为什么要把影重派回朔京呢?你看,你都出事了。”

“害我从那么远的地方跑到这里,若你醒了,必得赔我的,不然我可不依。”

她把燕凌远的手放进被子里,又给他掖好被角,然后就只坐着,静静地看着他。

一路上风霜惊险,在这一刻似乎都远去了,只剩下平宁的岁月和一点点流逝的时间。她能感知到他的气息,再也不是纸张上透着凌厉的字迹了。

约莫等天要黑的时候,飞歌才敲了敲门,进得屋来。

“小姐,吴小将军说饭已经做好了,问小姐什么时候送来。白先生的药已配好了,说等下就着人拿过来给世子喝。”

“这会就拿过来吧。”

“哎。小姐,马车里放了两件给小姐准备的衣裳,属下给小姐拿进来吧。吴小将军说,给小姐收拾了旁边的屋子,说让小姐晚上住在那边。”

宁宛点点头,飞歌便接着道:“属下去瞧了,这边洗澡不方便,属下想着,便在我们屋子里屏风后头支了帘子擦擦好了。”

“你瞧着办就好。”

“对了小姐,还有一件事。”

飞歌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

“什么事?”宁宛看向她,内心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齐王殿下不久前到了,才在中军帐中和侯爷说话,吴小将军让属下知会小姐。”

果然,原先他们应当比齐王早一天的,而今因为路上的耽搁,宁宛也想着齐王会是今日就到,还正是在今天晚上了。

“我知道了,没事。”宁宛朝飞歌笑笑,飞歌自下去收拾一应事务了。

等用过了晚饭,宁宛正同吴朝越两个喂燕凌远吃药,突然间飞歌进得门来,禀报道:“小姐,小将军,齐王殿下和侯爷、征朔将军、梁将军一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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