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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书斋 > 长宁元宁宛 > 第209章 证据 上
 
夏日的辰时,天已尽亮了,宁宛一早就自王府后门出府,往西城门方向而去。

一路上她都在思考,齐娉婷究竟是为何要特地约了她出来。按理说,她同齐娉婷并不是多好的关系。

从前做姑娘时,齐娉婷和元宁如方柔更为要好,后来她嫁入钟家,与宁宛更应该是对立的才对。

可是这会她从钟家离开了,竟然是约了宁宛去见面。

宁宛虽原本是想看看能不能了解到这件事的始末,只是她从未想过,竟然还能从齐娉婷口中得知消息。

朔京城以东城最为繁华,西城则相对较为荒凉。与东城门附近有楼外青山、一品居这样的地方不同,西城则只有一些较小的商铺并一些百姓居住的合围房屋。

宁宛到西城门时,城门已大开,有进城和出城的百姓,正排着队来往。城门口守门的士兵,则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一个一个检查。

“小姐,到了。”飞歌跳下马车,向马车里边喊了一声。

宁宛便整理了一下衣裙,掀开车帘,由飞歌扶着下了车。

清晨的天气较为凉爽,日头不大,正是赶集的好时候。已经有不少菜农,进城之后摆开了摊子,吆喝起来。

宁宛四下瞧了瞧,辰时已经到了,只不过这里却没看见齐娉婷的身影。

楼天已将马车牵向路边,飞歌则也四下里瞧了瞧,疑惑道:“小姐,这齐姑娘在哪呢?”

“不用急。”宁宛却在四下望了望,没有看到齐娉婷的身影后,反而并不着急了。

从朔京周围进城的百姓越来越多,吆喝声也越发热闹起来。宁宛和飞歌找了片树荫等着,可辰时又过了半刻,也不见齐娉婷出现。

“小姐,这齐小姐,不会不来了吧?”飞歌有些担心。

虽说他们这般出府来也没什么,又有她和楼天保护着,小姐也应当不会有什么事,可小姐毕竟是郡主,这位齐小姐如此不守时,怎么想也不甚合适。

宁宛却好像并不着急,她笑了笑,缓缓道:“她会来的。”

齐娉婷既然敢给她送了信,说明是有什么事情,必须同她说才行,那么她自然会抓住这个机会。

地方选在西城门,说明齐娉婷是要出城的,既要出城,那么更是迟早会来。

“安心等着就好。”宁宛同飞歌说完,倒是悠闲地看起了路边的那些小摊。

飞歌不知道这么多,她只觉得这齐小姐着实是个没信用的,自己约了小姐出来,自己还迟到。只是小姐既要等着,她也必须在这,只能无奈地耸耸肩。

不过这之后没多久,突然就有一个小二打扮的少年,走过来对着她俩问道:“请问是元小姐吗?”

飞歌警觉,自己拦在宁宛面前,回问道:“你是谁?找元小姐做什么?”

那少年似乎有些胆怯,小声道:“小的是城门客栈的小二,咱们客栈有位小姐,请元小姐去说话。”

飞歌闻言看向宁宛,只见宁宛笑了笑:“可否劳烦这位兄弟带路?”

那小二连连点头:“二位这边请。”

城门客栈就建在西城门边上,不似楼外青山那般极尽奢华,这是为普通百姓住的客栈,一应摆件用物,倒都是简简单单。

宁宛和飞歌跟着那小二进了屋,便见那小二指了指里边的楼梯:“二层一上去第一个隔间,那位小姐在那等着。”

宁宛笑笑:“多谢小兄弟。”

这便登着木制的台阶,上得二楼。

楼上两边一应排开数个隔间,正如那小二所说,离楼梯最近的这个,外边门半开着,隐约能瞧见里面放了一架屏风。

飞歌见状,便一个闪身走到宁宛前面。

“小姐,奴婢先进去。”

宁宛知道她是怕里边有埋伏,虽她知道这屋里没什么,只是飞歌能这般,她也甚为感动,便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飞歌便拉开门,自己先走了进去。

“郡主不愧为郡主,耐心自然是常人比不得的。”

也许是听见她们开门的声音,里面的人如是说道。

飞歌见这里面没有什么危险,便又自己让开,让宁宛能到前面去。宁宛这才进了屋,对着屏风后面的人,笑道:“齐小姐亦是耐心,明明要出城,却还等到现在。”

宁宛一边说着,一边绕过这个屏风,果见后面一张桌子,其上放了两杯茶。齐娉婷正坐在一边瞧着窗外的风景。

她全然不似宁宛印象中的样子。此刻身上的衣着虽比城门口那些百姓好出不少,可若是和原来比,却又略显寒酸。

她挽着寻常发髻,头上只一支玉钗,除了腕上一支玉镯外,再无其它饰物。

听见宁宛的声音,她扭过头来:“郡主拨冗前来,民女有失远迎。”

她一边说着,一边比了个“请”的手势。

“齐小姐过谦了。”宁宛也便入了座。

飞歌见此处并无不妥,这便又退了出来,守在了屏风外面。

宁宛这才开口道:“不知齐小姐约宛儿前来,是有什么事情?”

齐娉婷望着她,原是笑着,可却忽然红了眼眶,似要哭出来一般。

宁宛不知她这是怎么了,一时有些无措,她想了想还是问道:“齐小姐还好吗?”

齐娉婷将快要流出眼眶的眼泪一把抹掉,顿了一下,才道:“我的事,想必郡主已经知道了吧。”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宁宛点点头。

“郡主不好奇为什么吗?”

“但凡个人做出选择,总有个人的道理。我不是齐姑娘,不知道这几年姑娘经历了什么,即使好奇,却也无权干涉。”

“郡主真是将朔京城里那些蝇营狗苟说得轻巧了。”

宁宛只笑了笑,未曾接着她的话说下去。

齐娉婷也跟着轻笑,却是从桌子下面拿了一个布包放在了宁宛面前。

宁宛看向齐娉婷,只见她眼里,似有无尽的悲伤。

“我这一生,最对不起我爹娘。当年我父亲执意阻拦,我却不知他用心良苦,不惜付出一切踏入那个火坑里去。当真可笑至极。”

宁宛不知她为何突然说起这个,只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在京城,在钟家这几年,我也算没有白白受那些苦楚。不过如今,我这个不孝女却是再无颜回去了。”

“齐大人想必还是希望姑娘能回去的。”

齐娉婷却摇摇头:“我还有什么脸面在这个京城里过活?”

她抬头,直直地盯着宁宛:“郡主平步青云,自打回朔京以来,一桩桩一件件那个不是扶摇直上,怎么会懂我们这种低微之人的苦楚?!”

宁宛闻言微惊。面前的齐娉婷,和她早年印象里那个张扬跋扈的齐娉婷,那个高傲的齐娉婷,再不能重合。

面前的这个齐姑娘,好似经历了生活中最难以相信的苦难。她眼中不再有那些肆意,她的神态、语气,尽是疲惫与沧桑。

她明明也才二十岁左右,同如意公主差不了多少的岁数,可却好似历便世事一般,透着不愿多言的悲哀和绝望。

“齐姑娘,你”

“你不用安慰我。”齐娉婷打断了她的话,“我约你出来,也不是为和你说这些的。”

她将桌子上的包袱推到宁宛那边:“我对不起我父亲,这是我离开前唯一能为他做的一件事。”

“齐姑娘何意?”

“这里面的东西,我相信郡主会喜欢的。而我把这个交给郡主,希望郡主能在‘山雨欲来’之际,提前提醒我父亲。”

齐娉婷说到此处,叹了口气:“他早年就说想回祖籍去,那时我还不允。而今我希望他回去了,却再不能在他面前尽孝。”

“这是?”

“郡主回去瞧了就知道了。我知道郡主对钟家感兴趣,在这件事上,我和郡主是一样的,那样的人,就该让他们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齐娉婷说起这话时,又好像蕴含了强烈的恨意。

“齐小姐要离开京城了吗?”宁宛问道。

“是啊,我终于能离开这个地方了。不过你们就不行,还得在这里经历那些令人作呕的事。想想真是让人同情。”

对于这句话,宁宛不置可否。她只看着那个包裹,又问了一句:“齐姑娘不怕我拿了东西,却不办事吗?”

“哈哈哈,”齐娉婷却笑了起来,“郡主若真是那样的人,又怎么能走到今日的郡主之位呢?”

“何况,替我提醒家父,于郡主而言,也是好事一桩。那钟家不过是空有个壳子,又爱炫耀又没什么真才实干,有了我的这些东西,郡主想做的事还不是轻而易举?”

“为什么齐姑娘要选择我?”

“很简单啊,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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